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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讲权力不讲道理的世界里,“懂事”的人应该想大王之所想,急大王之所急,一切以大王为中心。
大王一句话能让你荣华富贵,大王一句话也能让你家破人亡。
为了讨好大王,很多人跪下来舔大王的鞋底,还要一脸得意,视之为无上荣耀。
像石正峰这种直挺挺、硬邦邦的人,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遮天云第一次以越王的身份,向别人提出要求,被别人拒绝了,遮天云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无奢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大王,石正峰实在是太嚣张了,现在他连一把剑都不肯给您,以后还怎么可能会听从您的调遣?”
遮天云冷冷地看着石正峰,目光如刀如剑。
石正峰说道:“大王,这把剑是吴国二王子给我的,承载了我和吴国二王子之间的情义,所以我不能给您,还请您见谅。”
无奢在旁边瞪起了眼睛,叫道:“石正峰,你真是嚣张至极,你和吴国二王子情深义重,看来你的心还是向着吴国的。大王,石正峰归顺我们越国只是障眼法,他想趁我们不备,在我们越国背后插一刀,请大王立刻诛杀石正峰,夺取明州。”
无奢的手下们纷纷振臂呼喊:“诛杀石正峰,诛杀石正峰,诛杀石正峰!......”
石正峰还是镇定自若,看着遮天云,说道:“我和吴国二王子之间的情义,不涉及吴越两国之间的政治。我既然归顺了大王,就不会做出背叛大王的事情。”
无奢冷笑一声,说道:“石正峰,事到如今你还在这演戏呢,你拿大王当三岁孩子唬弄吗?”
遮天云瞪了无奢一眼,无奢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立刻捂住嘴巴,不敢吭声。
陶春成对石正峰说道:“正峰,朋友之间的情义是装在心里的,不是寄托在物件上的,你把这纯钧剑献给大王吧。”
遮天云身为一国之君,当众被石正峰拒绝了,很没面子。陶春成想打个圆场,让石正峰把纯钧剑献给遮天云,遮天云找回了面子,今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可是,石正峰很固执,像鱼敬舜一样固执,像这个中古世界里的君子一样固执。
人活着是为了名利,人追逐名利就像动物追逐猎物、配偶一样,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人毕竟比动物要高级,在追逐名利之外,人是不是还该有一份操守?
有人可能会说,物欲横流的时代,为了利益,亲娘老子都可以不认,操守算个屁!
在某些人的眼里,操守一文不值,在石正峰的眼里,操守却是重如泰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石正峰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而活。你赞同也好,鄙夷也罢,这就是石正峰选择的人生,无论这条路有多少荆棘、多少风雨,石正峰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石正峰对遮天云说道:“大王,我可以把整个明州献给您,但是我不能把这纯钧剑献给您,希望您能理解。”
遮天云犀利的目光一直逼视着石正峰,说道:“看来你对吴国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石正峰说道:“大王,我的这份情义是和吴国二王子鱼敬舜的,不是和吴国的。自从鱼得源当上吴王之后,倒行逆施,我已经对吴国绝望了。我要真是心向吴国、假投降,我就不会说这些话了。”
无奢又在旁边叫嚷起来,“石正峰,你少在这花言巧语......”
无奢的一句话还没说完,遮天云就瞪了他一眼,他赶紧闭上嘴巴,噤若寒蝉。
遮天云骑着马,凑到了石正峰的身边,低声说道:“寡人是一国之主,你当众拒绝寡人,让寡人很难堪。”
石正峰沉思良久,不卑不亢,说道:“大王,我不能把纯钧剑献给您,但是,我可以把吴国水师献给您。”
遮天云瞳孔一阵收缩,盯着石正峰。自从越军水师被石正峰全部歼灭之后,吴军水师在海面上游弋,一直威胁着越国的后方,让遮天云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如果石正峰能让吴军水师归顺越国,遮天云将会大大地松一口气。
但是,遮天云并没有表露出欣喜的神情,他还是神情阴冷,看着石正峰,说道:“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
石正峰说道:“我不是在和大王谈条件,我只是想向大王证明,我是真心归顺越国。”
遮天云还不肯就这么放过石正峰,他指着石正峰,叫道:“寡人是......啊!”
突然,遮天云捂着肩膀,痛叫一声,陶春成、无奢等人立刻凑到了遮天云的身边,扶住了这位暴烈的越王。
无奢指着石正峰,叫道:“王八蛋,你竟敢气坏我们大王的身子,来人呐,把这个王八蛋拿下!”
无奢手下几个士兵气势汹汹,上前就要捉拿石正峰。
“慢着!”石正峰瞪了那几个士兵一眼,鹰隼一般的目光瞪得那几个士兵心里一寒,停了下来。
石正峰看着遮天云,说道:“大王,您身经百战,身上肯定受过一些伤,想必这是旧伤复发了吧。我们峰字营的军医研制出了一种金疮药,效果很好,回去之后,我就叫人给大王送来。”
听到“金疮药”这三个字,遮天云的目光跳动了一下。遮天云肩膀疼,确实是旧伤复发,不过不是战场上遗留的伤,而是在吴国王宫里,被仆役们殴打留下的伤。
遮天云想起了在吴国王宫的往事,每个人都在欺凌遮天云羞辱遮天云,只有石正峰,帮助过遮天云,给遮天云讨要了一副金疮药。如果没有石正峰,没有那副金疮药,遮天云很有可能活不到重登王位之时。
石正峰救了遮天云,但是,石正峰从来不提这段往事,这是石正峰的精明之处。
如果,石正峰整天把自己救过遮天云的事挂在嘴边上,用不了多久,遮天云就会杀了石正峰。
绝大多数君王都是冷血的,遮天云也不例外。石正峰要是整天说自己救过遮天云,无异于到处宣扬遮天云在吴国王宫的屈辱经历。
遮天云不想提及吴国王宫的那段屈辱经历,这是遮天云心里的伤疤,谁要是在明面上触到了这块伤疤,遮天云肯定会杀了他。
石正峰提起了“金疮药”,很委婉地勾起了遮天云的回忆。
遮天云虽然冷血,但是,他也不是一点人性也没有,石正峰低调一点,他还是会记着石正峰的恩情。
遮天云长出一口气,语气和缓,对石正峰说道:“你走吧,不要忘了你的话,回去之后为寡人招降吴军水师。”
“是,”石正峰向遮天云行了一个礼。
无奢目瞪口呆,心想,怎么回事,这就放石正峰走了?
无奢不甘心,叫道:“大王,不能放石正峰走啊,他......”
“闭嘴!”遮天云怒视无奢,叫道:“你擅自调动兵马,等回去之后,寡人再治你的罪!”
无奢不敢再吭声了,只能看着石正峰率领大牛、小狼他们从容而去。
回到了明州之后,石正峰没有忘记自己的诺言,写了一封书信,招降吴军水师。
鱼得源倒行逆施,吴军水师不愿意效忠鱼得源,可是,吴军水师官兵又害怕越国报复他们,将他们及他们的家人当做二等公民对待,不肯投降。
石正峰向吴军水师保证,归顺越国之后,越国绝对不会为难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老百姓过日子,首先考虑的就是安宁,什么国家民族,对于那些连字都不认识的底层官兵来说,虚无缥缈。
只要能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安宁的好日子,王座上坐着的是吴王还是越王,又有何妨?
对付中上层军官来说,心里是有一份民族情结,但是,在一个暴虐的本族昏君和一个相对贤明的异族国王之间,反复衡量,军官们还是会选择相对贤明的异族国王。
鱼得源是吴国人,身上流淌着吴国的血液,但是,他代表不了整个吴国。
鱼得源图私利,压榨吴国百姓,吴国百姓又何必报之以公义,保卫鱼得源的一人一姓之尊荣?
石正峰、武云阔联名作保,吴军水师的官兵们敬重石正峰、武云阔的人品,同意归顺越国。
吴军水师归顺之后,遮天云没有了后顾之忧,率领越军长驱直入,在吴国的土地上纵横驰骋,围攻姑苏城。
吴国的土地上烧起了一片战火,自古以来,每逢战乱,最苦的就是百姓。墨家弟子以天下安宁为己任,对于百姓的苦难不能坐视不理,墨无杀要挺身而出,做中间人,平息吴越两国之间的战争。
在吴越两国的这场战争中,越国处于优势,吴国处于劣势,两国要是和解,越国的态度很重要。
石正峰通过陶春成,劝说遮天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劝得遮天云同意和谈。
陶春成一直在帮助石正峰,两个人在一个月之前还素不相识,现在却成了一条战线上的朋友,这都是因为一个月前的一件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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