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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逢暴雨泛洪,便要于城外关闸,以免遭受水灾,去年南方洪灾时,城东的闸门险些没能挡住高涨的河水,淮陵府知府动员了城中上下老少皆前去救灾,否则城中建筑将毁于一旦。
西城石桥众多,但每一座桥都有名字,有如同小周桥,康桥这般简单名讳,也有鹊桥仙苏幕遮这般词意盎然之名,外乡人见闻后难免啧啧称奇。
这每座桥名讳背后都有它的故事,是求而不得的苦恋,是痴痴相望的期盼,是相思离别后的撕心裂肺,是独守孤城的决绝毅然。
每每走在桥上,那青石砖层次分明,每一声踏步都发出错落有致的响声,每一声都带有韵味,久久不能忘怀。
或许是梅雨季节,街上行人零落,骤然风雨,人们纷纷撑起伞,若是躲避不及便被淋成落汤鸡,免不了回家被妻子一阵斥责。
刘初一凭着记忆快步朝镖局的方向走去,换了城守,似乎对戒严没有过多要求,自己很轻松的就将剑带了进来。
穿过交错复杂的桥梁,平安镖局的门匾赫然映入眼帘,只是门楣冷清,少了几分人气。
刘初一忐忑的叩响大门,后退一步等待。
可等待良久也不见有人回应,这让刘初一有些疑惑,难不成大家都不在么?
刘初一复又叩之,仍不见回应。
半晌之后,刘初一终于放弃,有些沮丧的离开了镖局,只能在城中闲逛,依稀想起素日里熟络的店铺,可待刘初一赶到时,发现这些店家大多隐居关了门,又或是换了别家营业。
刘初一一时间有些迷茫,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站在淮陵城的大街上无所适从,不知该去哪。
刘初一心灰意冷的走在街上,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送信局旁的酒楼,肚子适时的发出声响,摸了摸所剩无几的口袋,刚欲迈进店家的脚又收了回来。
正转头离开时,却被掌柜叫住。
“这位客人,敢问您可是平安镖局的人?”
刘初一猛然回头,快步走进店中双手扶着柜台问道:“你知道镖局发生的事?你认识老镖头?”
掌柜似是被他这幅模样吓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说道:“这位客人你先冷静。”
刘初一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臂,但心中急切未减分毫:“是在下礼数不周,在下确实是平安镖局中人,此次回到淮陵便是想要回镖局,未曾想镖局里无人回应,之前熟络之人也都不见踪影...”
掌柜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悄声说道:“平安镖局早就散了,老镖头不久前也已经过世,你回来晚了。”
刘初一闻言怔在原地,未曾想此次回来竟然遭此噩耗。
掌柜未曾注意到刘初一的模样,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之前见你曾与程家小姐数次同行,猜测你应该是镖局中人。。”
刘初一听闻掌柜提起程家小姐,随即想起程欣琳,问道:“程家小姐....老镖头过世了,那欣琳....程家大小姐现在在何处?”
掌柜摇摇头说道:“这我也不知,我只知道有传闻说城卫队长尹荆将迎娶这位程大小姐,时间就在明日。”
欣琳姐,要嫁人了?
刘初一失魂落魄的走出店家,在街上游荡,有些不知所措。
街道上吵闹声在耳边回档,不远处正是尹荆等人,正在大肆宣扬自己明日即将迎娶程家大小姐的事情,碍于情面,周遭商贩尽皆祝贺,实则背地暗暗唾弃。
这尹荆是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素日里没少克扣油水,没事便来打秋风诈取银财。
刘初一却丝毫不感兴趣,浑然不觉与尹荆擦肩而过,鬼使神差的又走到镖局门口,再次轻叩,发现大门居然并未上锁,刘初一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景色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改变。
练武场上散落着兵器,打斗的痕迹依稀可见。
大堂内忠义二字高悬于顶,梨花桌椅拜访在堂中。
后院中的桂花还在盛开,只是人已不在。
天色渐晚,河中小舟缓缓驶过水面,岸边灯火林立,朦胧的诗意化作烟雨滴落,倒影如水中月镜中花,时而被雨滴拍散,时而又映托船头倩影。
河岸边酒家数不胜数,一至傍晚尽皆灯火通明,一楼大堂内鱼龙混杂,三五好友坐落于此把酒言欢,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但若上了楼又是别样风景。
二楼的雅座中抹去了俗气,多了几分温婉。艺伎舞姿婀娜,一旁美人抚琴高山流水余音袅袅,三两才子见景生情,赋诗作词才气横溢,美人在旁,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倒也不枉醉倒在温柔乡。
佳人撑伞,美人如瀑,盘头青丝散落,云雾打湿香鬓,眼眸中带着丝丝风情更显忧怜。
船夫在身后慢慢划着桨,这幅画卷与岸边的热闹景象截然不同,江南水乡的面貌尽数于此。
“小姐,我们该出发了。”钱勇轻声说道。
“再等等。”
程欣琳也不知自己在等谁,是等北方异乡再也回不来的魂,还是自己心中挂念的那个人。
雨滴飘落,混杂着泪水轻抚过脸颊,那天也如同今日一般雾气朦胧,只是天色尚亮堂些,笑容还挂在嘴边,耳边能听见大哥的唠叨,身后的人是他。
这江南景色,不知再见时何年。
念至伤心时又莞尔一笑,似是念头通达了一般,转头对着钱勇说道。
“走吧。”
有人檐下等雨停,有人船家醉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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