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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的中年人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实在没办法了，我才想着让您过来帮帮忙。”
张东临徐徐点头，又跟中年人询问了几句具体情况，最后侧身看了眼不远处的爱德朱。“稍等会，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爱德朱做了个‘请’的手势。
“沙沙……”
脚掌落在地面时，有轻微的摩擦声。
张东临走进院内之际，原本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逐渐收敛，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因为了解，所以才犯愁。
李老爷子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军人。抗战时期，川军悍勇，浴血沙场，功不可没。正因为熬了那么些年，才深知到如今和平安康生活，来的并不容易……
这一代人，几乎是将整个人生都奉献给了国家，却从没有要求过任何回报。
甚至很多人，直到深埋地下，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英雄无冢，却也意气长存。
这样的一位固执的老人家，你想要劝他借助身份的特殊，去要求特殊照顾，这显然并不现实。
这是来自骨子里的倔强。
张东临虽然不太认同这种认死理的价值观，但也完全能够理解：不同时代背景下，人会有不同的感情寄托。
有人活着为了理想，也有人为了钱，为了柴米油盐而终日奔波。
人活一辈子，总是要有那么一点追求的目标。
张东临这个人呢？
以前年轻气盛的时候，也尝试着想要去改变世界，当时的房地产行业，互联网行业，也都掺合过一些，虽然因为太过理想化破灭了，但终归是尝试过了，无怨无悔……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颗赤诚的心，就引起了李老爷子的注意。
当时老人觉得张东临这个小年轻很合脾气，两人你来我往的，居然还聊成了忘年之交。
或许也是应了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老话。
张东临这个本该时不时挥霍钱财装个逼，快乐享受人生，潇洒度日的亿万富翁，反而是变成了半退隐状态的平凡邻家大叔。
只是偶尔因为特殊情况，会出来做点利己利民事宜的小市民罢了……
“咳，咳……”
走到屋门口，听着屋内传来的咳嗽声。
张东临停下脚步，双手揉了揉脸，在进屋的一刹那将脸上的愁容散去，又换上一副从容的笑意。
抬手。
“嘎吱～”
木门被推开来，抬眼看过去，床边有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正呼哧呼哧的大喘气，看样子情绪比较激动。
“嘿！李老头，一个人杵在屋里干嘛呢？”
张东临敲了敲木门，随即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走进了屋。“老朋友都来了，还不赶紧把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
气氛稍显沉顿。
床边的老人抬头看了门口一眼，在看清楚张东临面容的那一刹那，神情明显闪过一丝复杂。
不需要多说，九十多岁的年纪，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
李老很轻易就能猜得出这位老朋友的来意。
两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三个月前。这有事没事的，一直找自己一个糟老头子做什么？况且还是偏偏赶着这个时候来……
意图太过明显。
“看看今天的太阳，多好～”
只是还不等老人开口，张东临又伸手推开了旁边的窗户，顿时明媚的阳光倾洒进屋内。“走吧，出去陪我院子里坐会？顺便帮你晒晒被子。”
川省因为地势缘故，多是阴雨天，云雾遮蔽，很少能见到太阳。
虽然一年四季树木常绿，但是一到秋冬多湿冷。
所以这边的饮食习惯，也是习惯于又麻又辣。爱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身体需要。
听到门口的调侃。
床边的老人瞪着他，也不说话。
“再瞪我也没用。”
张东临平常一向温文尔雅的模样，不过能在大浪淘沙的商场上‘活’下来，骨子里也有一股混不吝的桀骜洒脱。
这时候为了转移老人的注意力，也是开始展现起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演技。“怎么，还想着让我抱出去啊？”
老人闻言，眼睛瞪的更圆了。
看了眼院落内的低‘哼’了一声，自己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先走出去了。
院子里的藤椅，还是张东临三四年前买的。
似乎是肚子里有气，老人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坐上去，反而是就地取材，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张东临也不介意，往旁边的台阶上吹拂了一口气，便大大咧咧的坐在。
下午的阳光斜倚着，将两人的影子重叠。
“上次我养的猪场，已经给你看过了。”
“那山猪肉，你也尝过了。”
晒了一会太阳，最终还是张东临最先开了口。“这次过来，是最近琢磨着做一个粮食种植场地，目前基本上已经成型了，只剩不断的完善与弥补缺漏，所以想着过来跟您老汇报一下战况。”
一开始李老爷子懒得搭理他。
关于养猪的事情，老人在很久之前，已经听身边的人说过很多遍了。一直夸张先生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无私奉献……这类’高光伟‘的词眼，听的李老爷子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虽然很多词老人听不太懂，但至少能明白张东临这个行为背后的意义所在，那勉强能算他功劳一件。
不过，那猪肉确实是挺香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已经这个年纪，牙口不行了……
等等！
在听到粮食种植场地时，老人微微一愣神，眼神不由得还是看了过去。都这么些年了，老人还是挺了解张东临这小子的：一旦想做什么，就不可能只是一时兴趣，小打小闹。
看样子，国内又该迎来一场巨大变化了。
“做好那什么……规划了？”
虽然心里有了几分兴趣，不过李老爷子还是忍着没问，反将一军道。“别到时候又闹出来了笑话！”
“规划？倒是没有那么多规划。”
张东临摆摆手笑着道。“失败不可怕，多尝试几次，总是能成的。再说了，您也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好运。”
老人哼了一声，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是啊！哪有人一生好运？只不过都是时间磨砺过后的艰辛成果。
“当时国内研究杂交水稻，艰苦的环境，艰难的科研。历尽千幸万苦，最终都攻克了难题。”
谷张东临再次开口道。“到了我这个环节，基本上算是按部就班罢了。有能耐的人研究科技，当然也需要我这种大老粗去实践科技……”
说完这番话，张东临又将手机当中，拍摄的粮食种植场地画面给老人看了看，虽然老人脸上的神情仍旧严肃，但是气氛无形中缓和了许多。
讲解了好一会自己的规划，刚巧翻到了相册当中，一个手捧奖杯的照片。
“这是楚晏，今年都已经十八了。”
照片上的人正是张楚晏，当时张东临在现场拍摄的：EDG全球总决赛夺冠之后，一帮人扛着奖杯时的喜悦场景。
但是那种喜悦的气氛，单是看照片当中模糊的笑容，也完全能够感受得到。
“记得他小的时候。”
李老爷子简短点评。“这娃儿小时候的一双眼睛，亮的就像两颗星辰一样，现在变了样了，瘦了！”
“……”
张东临多少有些尴尬。“是瘦了……”
在你奶奶，爷爷眼里，你是不存在长得漂不漂亮，帅不帅的其实真没那么重要。他们更关心的是他吃不吃得饱，穿不穿的暖，这才是最真实的长辈想法！
气氛再次沉寂了一会。
“你真决定让这娃儿一直做这行？”
李老爷子再次开口询问。“听说挺累人的，也休息不好。”
所谓爱屋及乌，李老爷子虽然不了解如今的电竞行业，但是多少也听身边的人分析过：打游戏，打游戏，在长辈眼中，终归还是有些不务正业的嫌疑……
“喜欢即热爱。”
张东临倒是看的很远。“这孩子难的这么喜欢一件事，就让他坚持着做下去吧。况且，现在社会在发展，眼界跟以往也不同了。打游戏也能进亚运会，如果没什么失误的话，李老头，明年的电视上就能看到他。”
这么一说，李老爷子也就不再劝说。“那我到时候……”
话说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一年的时间，三百多天，听着多，但其实也没那么遥远。只是并非所有人，都能继续拥有下一个明年……
张东临默默的观察着老人神态的变化，仍旧是没有劝说什么。
只是往院子外的方向喊了一嗓子。“老许，帮忙温两碗酒，再炒点花生米跟辣椒菜。”
“来了，来了～”
院落内逐渐有了酒香……
魔都。
EDG俱乐部。
张楚晏捧着手机，正跟一个头像是只带粉帽子的可爱猫聊着天，对面是裁判妖风。
那场冠军赛之后，临离场之前，双方也是加上了微信。
关于被离职的原因，虽然没有直接的回答，但张楚晏也是猜出了大概。感激是有的，不过也仅限于此。
身为一名电竞人，张楚晏天天能够在教练口中得知‘女色害人不浅’的可怕！（甚至拿自己举例，现在都上不去大师了……）
俱乐部这帮光棍，也是嘴边成天灌输着：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的道理……
张楚晏自己的想法，一直很纯粹。
先立业，再去考虑其他的事宜。
成年人的世界从来没有那么容易，既然做了职业选手，就要用一个职业人的态度。
不过还有一件事……
“最近身上的系统好像又多出来一些变化？”
随着当职业选手这一年以来，自己不断升级身上的游戏属性达到满级，系统已经很久没有响起过任何提醒了。
甚至可以这么说：连张楚晏自己，很多时候都几乎忘了自己也是个拥有系统的人……
查看身上的系统信息。
游戏局势洞察能力：王者。
游戏反应速度：王者。
也只剩下游戏心态与游戏幸运度，因为经验值高到离谱，所以还一直卡在接近宗师的门槛。
也就在前天的时候，突然看到原本空空荡荡的经验栏后边，出现两三个呈现为暗灰色的‘问号’图标。
“大概再打三把游戏，就能够成功让两个属性达到宗师级别。到时候解锁了图标，也好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今天我还有直播首秀要打……”
身处在流量时代，势必逃不出资本约束。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张楚晏虽然目前并不缺钱，但也是想着能够积累一些小金库，早些实现个人财务自由。
俱乐部征求了队员的意见，也是集体签在了猫牙直播。
也就意味着：除了平常的训练赛以外，张楚晏也是需要打一定时间的直播。
返回训练室，熟练的登陆账号。
只是刚上线的一刹那，就已经有一个邀请框发送了过来，居然还是个老熟人。
张楚晏点击了确认。
浪棍：哈哈哈！早知道你今天直播～
浪棍：好兄弟！老哥我等你好久了啊！
浪棍：来一把？
浪棍：我最近又练了新英雄，让你看看我的厉害哈哈哈！
“……”
在进入队伍的一瞬间，浪棍又是发过来一大堆字，导致整个聊天室开始快速刷屏。
这手速在祖安大区，显然也是能够护好双亲的存在……
张楚晏粗略的扫了一眼，回复了一个：好。
对方是这个行业的老大哥了，虽然有趁机上分的嫌疑，或许也是蹭蹭冠军流量，但张楚晏心中明白：浪棍这个人至少真诚不做作，比许多表里不一的人要好太多了。
伴随着两人进入排队模式。
浪棍直播间的水友又是开始了整活：‘坏了，坏起来了！浪棍居然抱上了大腿！’，‘等了一下午，爸爸来了’，‘今天的段位，等等，浪棍这个狗东西，打断我施法了……’
面对网友的嘲讽，浪棍丝毫不介意，‘吨吨吨～’蒙了一口营养快线，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自从那天在直播间因为看到EDG夺冠，感慨流泪之后，原本的硬汉形象也是彻底毁了。
形象？
哪里还有甚么形象可保留！
至多，抠脚大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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