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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要走下十八层楼，但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街道上人来人往，和他在家中看到的景象别无二致。
白天沉睡的城市，在夜幕降临后苏醒过来。
曾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如今摆满了摊位，热闹非凡。
有人售卖食物，有人售卖不知名的魔兽肉，甚至还有在贫民窟难得一见的尖端产品，显然都是从千机城里偷出来的。
阴暗的巷子里，还有人交易着疑似毒品的物品。赵无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八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唯一改变的，只有他自己。
离开贫民窟时，他还是个弱小的孩子，而现在，他已经拥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
贫民窟的人们偷偷地打量着他，他的气质与他们格格不入，让他们本能地感到陌生和警惕。
赵无忌也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但他并不在意。
在其他聚集区，他也经常受到这样的目光。
他是一个异乡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得不到欢迎。
在故乡贫民窟也受到排挤，这让他多少有些失落，但还不至于让他太过在意。
走了很久，他闻到了一股香气，一种他在沙漠或其他聚集区从未闻到过的香气。
他循着香气走去，发现那里是一片摆满摊位的美食街。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选择这家摊位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散发着最诱人的香气。
一个老人背对着他，正在烤肉。
他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到来，便转过身来。
老人满脸皱纹，胡子花白，戴着一副镜片裂了一半的眼镜，年龄难以估量。
老人问道：“来吃饭吗？”
“……。”
赵无忌没有回答，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老人，因为他觉得老人的面容有些熟悉。
片刻后，他终于想起了老人的身份。
“您是……克莱克西老先生？”
“认识我？”
老人微微皱起眉头，审视着赵无忌。
在这条街上，知道他真名的人寥寥无几，没想到今天却碰到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自然要提高警惕。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在魔晶石矿里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没想到你在这里摆摊。”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克莱克西老先生的眼镜后面，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与他摆摊的形象完全不符。
赵无忌笑着说：“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不过记忆力好像衰退了，不记得我了吗？”
“仔细一看，你的脸确实有点眼熟。”
克莱克西老先生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
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想起了赵无忌。
“魔晶石矿？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小鬼。”
“你还记得我啊。”
“你小子挺特别的，小小年纪就拥有魔晶石，进矿才一天就失踪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你还活着，你怎么回事？”
“什么？”
“我是问你，这八年你是怎么过的？”
克莱克西老先生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赵无忌轻笑一声，说：“我过得还不错。”
“我是问你，你是怎么过的？”
“这有什么重要的吗？重要的是，我还活着，还能再见到您。”
“嘿！这小子变得油嘴滑舌了，以前看起来挺单纯的。”
“我付出了昂贵的学费，学到了很多东西。”
“行了，不想说就不说吧，谁想知道啊？”
克莱克西老先生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但赵无忌并不为所动。
他知道克莱克西老先生有多狡猾和危险。
对方是在凶险的魔晶石矿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人，对付过无数粗鲁的矿工和觉醒者，如果小看他，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我饿了，给我点吃的吧。”
“你有钱吗？”
“付饭钱还是够的。”
“是吗？”
克莱克西老先生将烤好的肉装进盘子里递给他。
赵无忌拿起筷子，说：“谢谢。”
这是他进入千机城后吃的第一顿饭。
他夹起一块不知名的肉，放进嘴里。
肉在口中慢慢融化，不知是用什么调料腌制，味道在口中爆炸开来。
赵无忌认为，食物是衡量文明程度的标准。
文明程度高的地区，食物也更加发达，而落后的地区，食物则停留在原始水平。
他所到过的殖民地，大部分都停留在中世纪的文明水平，他们忙于应对魔兽的威胁，根本无暇顾及文明的发展。
从这一点来看，千机城是特殊的，即使是在贫民窟，也能吃到美味的食物。
他细细品味着肉，克莱克西老先生在一旁观察着他，然后拿出一瓶酒。
“要不要喝点酒？”
“不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喝酒。”
“哈哈！你个子长大了，口味还是跟小孩一样，成年人应该会喝酒。”
“不了，如果喝酒是成年人的标准，那我宁愿不长大。”
“这小子真会说话，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克莱克西老先生像是在解剖一样，仔细地观察着赵无忌，但仅仅是观察，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赵无忌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克莱克西老先生都忍不住想吃。
“你什么时候进的贫民窟？”
“今天中午。”
“有住的地方吗？”
“幸运的是，我的老房子还在。”
“是吗？真是奇怪，这里是不可能出现空房的。”
“看来我运气不错。”
“把你的好运分点给我吧。”
“为什么？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不一定要遇到麻烦才需要好运，人老了，就会想要好运，希望自己能活得更久，赚更多钱。”
“您都活了这么久，还想活得更久吗？”
克莱克西老先生被赵无忌的话逗笑了，露出了仅剩的几颗牙齿。
“小伙子，人越活越想活，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和龙族交易，换取永生。”
“龙族会赐予永生吗？”
“谁知道呢？也许喝了龙族的血就能永生，所以那些墙外的人才会如此执着吧。”
克莱克西老先生的目光转向远处，那是千机城和贫民窟之间的隔离墙。
这堵墙将市民和贫民隔离开来，墙内的人享受着文明的成果，而墙外的人则暴露在各种危险之中，每天都在为生存而挣扎。
这一切，都因为这堵墙。
所以，有些人称这堵墙为绝望之墙。
普通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跨越这堵墙，只有极少数被选中的人，才能以极低的概率跨越这堵墙。
赵无忌问道：“他们也想要龙族的血吗？”
“他们算什么？哈哈！”
“啧！”
赵无忌咂了咂嘴。
龙族也是生命体，相信一个生命体的血就能带来永生，真是可笑。
克莱克西老先生突然眼睛一亮。
“你的长袍不错，在哪买的？”
“偶然得到的。”
“偶然？”
“是的！”
“你让我相信吗？”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运气不错。”
“哼！”
“我该走了，吃饱了，多少钱？”
“不用钱，难得见面，今天免费。”
“这可不行，这点钱足够了。”
赵无忌从怀里掏出钱，放在桌子上。
克莱克西老先生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赵无忌放下的钱，正好是十索，就是当年他在魔晶石矿里给克莱克西老先生的报酬。
放下十索后，赵无忌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你？”
“我付了钱，以后别再找我麻烦。”
赵无忌笑着离开。
克莱克西老先生目送着赵无忌远去，感受这种意外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他没忘记那件事？这小子还挺记仇的。”
他嘴角露出微笑。
克莱克西老先生收起摊位，说道：“今天收摊了，把东西收起来。”
“是！”
旁边几个身材魁梧的商贩走过来，帮他收摊，然后跟在他身后。街上的人纷纷让路。
克莱克西老先生低声说道：“派人监视他。”
“他值得我们监视吗？”
“值得。”
克莱克西老先生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他正在笑。
“他当年进魔晶石矿就失踪了，我们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而且是八年后才回来，这本身就足够让他值得我们关注。”
魔晶石矿就像迷宫一样，走错路就会迷失方向，最终饿死。
即使是这种情况，也能找到尸体。
但赵无忌的尸体却始终没有找到，当时他们也感到奇怪，但很快就忘记了。
因为当时赵无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孩，他的死不足以让他们太过在意。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们以为已经死了的小孩，竟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而且是八年后才回来。
他们迫切地想知道他这八年经历了什么，但克莱克西老先生很清楚，他们不可能知道。
沙漠里发生的事情，他们无能为力，但贫民窟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却能了如指掌。
“他一定是觉醒了，他的技能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回到千机城？这些都要查清楚。”
“是。”
商贩答应一声，便消失不见。
克莱克西老先生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躺着赵无忌留下的十索。
“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
赵无忌低声说道：“果然不是一般的老人。”
他坐在克莱克西老先生的摊位上，就感觉到了一股隐秘的目光，仿佛整个市场都在注视着他。
一定是克莱克西老先生的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其中也有一些人，明显与众不同，只有觉醒者才会给他这种感觉。
拥有觉醒者作为手下，足以证明克莱克西老先生的强大，只是不知道这样强大的老人，为什么要在市场上摆摊卖食物。
进入千机城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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