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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槐树下,此刻只剩下他一人,与这不息的夜色相伴。刚刚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无尽的宁静与深思。
他迈步走向自己的家里,刚到家门,就听到收音机里传来京剧《沙家浜》里,关于阿庆嫂智斗的片段,那铿锵有力的唱腔,穿透了岁月的尘埃,直击人心。妻子常月娥,一位温婉而坚韧的老太,正沉浸在京剧的世界里,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她无关。
“老婆子啊,”白天一轻轻唤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你这一整天,除了品尝那人间烟火,便是沉浸在这戏文之中,心中竟无半点忧愁。你我二人,年岁渐长,未来的路,又该如何行走?”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忧虑。
常月娥缓缓转过头,目光柔和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愁又能如何?岁月不饶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定数。至于那生育之事,又岂能怪罪于我一人?当年你在厂里的那场意外,才是我们心中永远的痛。”她的话语,平静而坚定,透露出对生活的淡然与接受。
白天一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啊,往事如烟,再提也无益。只是,我时常在想,我们这一辈子,辛辛苦苦,到头来又能留下些什么?若说遗产,除了这身老骨头,便只有那点微薄的积蓄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深深忧虑。
常月娥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老头子,你怎么又开始了?人生在世,何必太过执着于那些身外之物?我们虽无子嗣,但心中有爱,有彼此,便已足够。至于养老送终之事,顺其自然便好,何必强求?不是还有政府吗?”
白大爷白天一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完全认同。“话虽如此,但人总要有个依靠。你看那宋家兄妹,父母早逝,生活虽不易,但他们却相互扶持,未曾放弃。我想,如果我们能对他们好一点,甚至让宋国礼成为我们的干儿子,将来或许能有个依靠。”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常月娥闻言,眉头微蹙,显然对此事持保留意见。“你这老东西,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人家宋家兄妹虽好,但与我们白家并无多少交集。你怎知他们愿意成为我们的干儿子?更何况,人心隔肚皮,世事难料啊。不是自己生养的孩子,干亲不是真的亲,大多只是利益、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白大爷白天一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人心虽难测,但总有真情在。我们若以真心相待,他们又岂会感受不到?至于宋国礼是否愿意,那也要问过他才知道。至于钱财之事,我虽不富裕,但每月省吃俭用,总能留下一些。将来若真有需要,这些积蓄或许能派上用场。”
常月娥听后,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便不再多言。只是,你要记住,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能强求。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夜色渐深,收音机里的戏曲声也渐渐淡去。白大爷白天一与妻子常月娥相视一笑,那份默契与理解,在无声中传递着彼此的温情。
而关于宋家兄妹的事情,也如同一颗种子,在白天一的心中悄然生根发芽。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起宋家兄妹的生活,后来,偶尔送去一些生活必需品,或是与他们闲聊几句。他的举动,虽然微小,却如同春风化雨,渐渐温暖了宋家兄妹的心房。
同样,杠三爷王启发先白大爷一步离开了大槐树下,缓缓踏过那条熟悉而又略显沧桑的石板甬道,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家门轻启,一股温馨而略带烟火气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目光在屋内缓缓扫过,几个孩子或坐或立,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份宁静,是他归途中最温暖的慰藉。
“孩子们,正好你们几个都在。”王启发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仿佛能穿透岁月的尘埃,直抵人心。“今日,恰逢周末,时光悠然,我想借此良机,召开一次家庭会议。明天,周日,无工作的繁忙,无学业的压力,正是我们共享天伦之乐,规划未来之时。你们每个人,都来说一说,明天有何打算?”
小女儿王芳,正值豆蔻年华,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笔,眼神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与青春的活力。“爸爸,虽然明天是星期天,但我深知学海无涯,尚有未完成的作业等待我去攻克。我想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巩固所学知识,让心中的梦想之舟,能够驶向更远的彼岸。”她的言语,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清新而又不失坚韧。
紧接着,上初中的三子王智,个子已快赶上父亲,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少年特有的自信与朝气老师对我寄予厚望,尤其是体育方面。明天,虽然是星期天,但我有幸被选为体育特长生的培训对象,将与其他几位同学一同接受专业指导。这不仅是对我个人能力的认可,也是为校争光的机会,我定会全力以赴。”王智的话语中,既有对挑战的期待,也有对责任的担当。
二儿子王猛,正值青春叛逆期,他的脸上洋溢着对爱情的憧憬与向往明天我有个重要的约会,和女朋友一起去看电影。我知道您一直担心我的工作和前程,但我也需要时间去经营自己的情感世界。请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不让您失望。”王猛的话语中,既有对爱情的执着,也有对父亲理解的渴望。
此时,王启发的目光转向了长子王强,这个已成家立业,却依然与他们同住屋檐下的儿子。他的眼神中,既有慈爱,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老大啊,你弟弟妹妹都已表态,现在轮到你了。你作为家中的长子,又已娶妻成家了,本该是独当一面的时候了。这些年,我虽未多言,但家中经济拮据,我这点微薄的工资,要养活你们兄妹四人,再加上你媳妇,实属不易。我……”说到这里,王启发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王强的媳妇李娟闻言,脸色微变,心中五味杂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您心里,我就成了多余的人吗?”她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解与委屈。
这时,儿子王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他站起身,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爸爸,您的话我们都能理解,但请您也听听我们的心声。我们并非不知感恩,只是渴望有自己的空间,能够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如果条件允许,我们何尝不想搬出去住,减少给这个家带来的负担?但现实是残酷的,我们也在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够改变这一切。”
王启发的妻子赵庆荣,是一直默默支持着他的女人,此时也开口了。“李娟呀,你爸爸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担心我们这个小家能否承受更多的重量。但请相信,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是一家人,应该相互扶持,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雨。”
“妈,爸爸的话我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他不是那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我感觉这个家里现在就多我一个外人……”
“爸,要不明天把你自行车给我骑一天,我和李娟一起回一趟她的娘家看一看,她也好长时间没有回去了。”
“老大,我那辆自行车本来就是十几块钱买人的二手车,一个人骑着还凑合,如果再带一个人肯定会将自行车压散架的,你们俩明天坐城里的公交车到最后的终点站,然后再步行十几里路就到了李娟的娘家了,你们年轻人平时要多锻炼锻炼身体,刚好,我明天想骑着车子到郊外去钓鱼,现在厂里的食堂厨师已经换人了,宋国礼那个小子已经不在食堂做厨师了,换的这个厨师是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我前段时间遇到他的时候已经和他说好了,钓到大鱼可以给我一块钱一斤,小鱼可以给我三毛一斤,如果不要钱的话,可以换一些白面馒头回来,补贴家里的口粮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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