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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现在的状况,跳窗无异于自杀。
明明做足了准备还是变成这样......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无奈地想着,摸着因混乱感知而迅速长出羽毛的后颈,只庆幸自己这回不需要对付两个人。
就为了个5000烈洋的悬赏犯,太没必要了。希望一段时间没看能稍微涨点......没有的话,就权当帮金出口气好了。
前方的地板上有酒精痕迹和星点血迹,这是好现象,说明理查德很听话,现在大概已经成功地跑了出去......瑞文的视线逐渐模糊,心中思绪逐渐如被橡皮擦去般淡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倒计时。
还有两分钟,他似乎已经听见了治安官的喷气式飞行器在暴雨中飞行的声音。窗外的雨点在燃烧,火苗从天而降,大部分熄灭在半空中,个别在地面上点起蓝色的火苗。
身后的咆哮声打断了模糊的思考,瑞文在被燃烧的节肢刺穿身体前几秒向前一扑,滚下了楼梯,重重趴倒在地面。
“唔......不是吧......”心中的声音被从喉咙里无力地挤了出来。
居然连炸都炸不残......
一分三十秒。出口就在医院候诊处的另外一边,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可现在对方成功跑出去的几率比自己要大多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朦朦胧胧地看见了人影。
数十道早已死去的人影......
医院门外。
贝塔手里的几张蓝色小卡片上印着染血的指印。
“你知道吗,我开始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她扭头看向曼苏尔,挥动着符咒,分批使唤着不同的尸体。
“每位守尸人最后都会上瘾。你不是说你讨厌写报告吗?”
“值得。也许我以后能组一支尸体乐队,在墓场,那里没人会嫌吵。”贝塔突发奇想道:
“叫做......暴雨乐队就很不错。”
尸体们堵在门口处。鲜血化成支在地面的长矛状,撑着瑞文勉强站起身来,随后攻向身体大半都化为蜘蛛的亨特。对方随时可能会想办法重新躲回影子里去,把替身换回现实!
这时,他看见了对方被燃气爆炸炸开的下腹部,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力地蠕动,那是一小团不定型的半流体,泛着说不出的色彩。他曾经见过这玩意,在瓦尔普吉斯之夜那天。
是夜晚的尸骸,但要小很多,也许只是零星的一小块碎片。直觉告诉瑞文,那也许就是那离谱到极点的替身的来源,一件遗产,或许是夜女士的女儿给他的。
那是女巫力量的本源!
来不及多想,瑞文举起五响左轮,扣动扳机,将里面仅剩的子弹全都精准无误地打向了那里。
不论有没有效果都要搏一下。
子弹击中了那团不定型半流体,泛起了密集的涟漪,并没有破损。但,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空间也开始泛起涟漪。有什么东西从空无中突然掉了下来,一个接一个,是那些本不属于这个空间的怪物们,挣扎着迅速变回尸体,和那名倒霉的记者一样,所有骨头都被折断,强行包入了那同时象征死亡与“重生”的丝茧里。
紧接着,尸体们冲了进来,并没有消失,有些身上还燃烧着火苗,就像货真价实的丧尸一样扑到了亨特身上,开始撕咬。
三十秒!
“所以,你到底对我起的新闻标题有什么不满?”记者彼得在红色特装记者小车内郁闷地嚼着糖球。
“确切来说,我是对你这个人很不满。你总是挑错误的时刻去错误的地方找料,最后还登不出去。”记者温妮交叉双臂,放置于傲人的胸脯下,反驳道。
“看,飞行器!”彼得突然指着车窗外面,举起相机。
暴雨的另一头,治安官的喷气式飞行器像一只黑色大鸟般悬停在了红溪医院上空,机头处亮起了两只硕大的红眼,机身下方打开了一道小口子,伸出一条银色的环形喉管。
“看起来很不妙。我们该撤了!”温妮拍了拍彼得的肩膀,后者没有动,依旧举着便携式照相机:
“等一下,我想我看到了......”
只见,医院的大门处踉跄地跑出了一个人,浑身是血,在屋檐下稍歇片刻,然后翻起外套,冲过滚烫的暴雨,朝着灌木丛和树林的方向跑去。
在那人稍微停歇的几秒钟,彼得看清了对方的脸。
“天呐,这不可能!”
一个多月前,他和温妮为了冷门的新闻材料,专门跑去了城市北面一座名叫诺达利亚的旅馆,花了半天时间说服相关人员让他们下去看看传闻中有神秘怪物出没的场所。
在一座坍塌的石道尽头,他们发现了一座巨大的神像,前所未见,比红日广场上的溶解圣母像还要高。那则新闻本来预定刊登在4月14号的报纸六版,和其他小料挤在一起,作为不那么重要的填充物,但突然又被临时取消了,说是可能会引起宗教争议。
而就在刚刚,他在屋檐下又看到了同一张脸——从医院里跑出来的那个人竟有着和那尊神像一模一样的脸,除了后者没有眼珠之外。
咔嚓一声,那名陌生人的形象被收入了底片之中。
与此同时,蓝色的虚海凝胶烟雾开始从飞行器上喷洒而下,填满了红溪医院的每个角落,从每一扇窗户蔓延而出,凝结成缠绕的巨型触须。亨特和尸体们的嘶吼逐渐被雨声埋没,定格在了凝胶之中。
瑞文在一头撞进黑色小卡车后箱的瞬间险些失去知觉,全身都是被雨水烫伤的痕迹,雨水的诅咒自伤口渗进体内,他艰难地掏出银色短刀,在本就没什么好肉的手臂上又划了几刀,刻下符文,看着流出的血液从黑色缓慢恢复成鲜红,看着刀尖迅速变黑。
他还能动,但距离肉体死亡也不远了——又一次。
就不能让我全身而退.......哪怕就这么一次吗?瑞文瘫坐在后箱角落,心中胡思乱想着,只有无关紧要的思考能帮助他勉强维持住意识。贝塔和曼苏尔正在驾驶座上畅谈“暴雨乐队”的美好预想,过了一会才转过身来。
车后箱内,捧着样本罐的理查德半弓着身体走到瑞文身边,摇了他两下。
“嘿,你还好吗?”
你说呢......瑞文艰难地保持清醒,开口询问这位莫名完全恢复了神志的“木偶”,拜日教徒:
“你还记得......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吗?”
理查德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对现状感到特别难以接受:
“我只知道我某一天突然‘睡着了。期间,有个声音呼唤过我两次,第一次很小,我听见了,但没有被它唤醒。第二次很大声,我突然就醒了,身边是满地玻璃渣。”
声音?瑞文模模糊糊地思考着。印象中,自己是有一次看见理查德的眼球动了几下,似乎有即将醒来的迹象。那是在4月19号,自己对战“火蠊”的那天。
酒精.......
对了,那个时候,敌人在厂房的下方用工业酒精点火,空气里到处都是酒精燃烧的气味。
就在刚才,理查德更是直接摔到了一堆医用酒精瓶子上,现在他全身还都是那个味道,无比刺鼻。
“你......记得你听见了些什么吗?”瑞文缓慢地询问道。
“有一些印象。”理查德点了点头。
“那个声音说,自己是‘酒神。”
“酒神”又是个什么玩意?瑞文心中暗忖道,看来自己猜的没错,酒精真的能让这家伙恢复神智。
他看了看后箱内剩下的几具尸体,摸索着从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铅灰色烟斗,没有打火机,就这么叼在了嘴里,轻轻地吸着气。这次的情况就和朗姆加工厂那次一模一样,他希望能在造访医院之前先抽一会烟,让诅咒消退一部分,用“愈合之触”先让自己的心脏跳起来再说。
驾驶座上,鬼魂曼苏尔突然打了个听不见的喷嚏。
“阿嚏!我隐约有股不祥的预感......”他用将军般沉稳的强调刚说到一半,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慢慢移动起来。
“发生了什么?”
不仅仅是他,车里的所有鬼魂都开始了移动,他们无助地叫喊着,逐渐在贝塔眼前搅成了一个小漩涡。
“救命!”已经没命可救了的曼苏尔高喊道。
贝塔立刻转过身去,透过车后箱的窗口,她发现众鬼魂们竟都在被慢慢吸进瑞文嘴里那支烟斗中,就连那棵鬼魂大树也在不受控制地变形扭曲。
咚咚咚!她立刻用力敲了几下车后箱的窗框,制止了对方继续“吸烟”的举动。
“怎么了?”瑞文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对上了贝塔前所未有的生气脸孔。
经过对方的一番解释后,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支烟斗消退诅咒的办法是吸食鬼魂......怪不得要在尸体旁边抽烟。自己一直以为它是沾染了某种异常气息的异变物品,但事实上,这应该算是个简化版的下位仪式,烟斗的内部应该刻有相应的符文,而鬼魂是需要消耗的材料。
那只能让导演帮忙止血撑一下了。瑞文放下烟斗,无力地瘫坐着,去医院有多么耗钱自不必说,自己能不能撑得到是另一回事。
不过,最重要的东西姑且到手了。自己那几枪多少对影子空间造成了些许破坏,再加上那些尸体的牵制,亨特应该没能跑出来。只需要等等接下来几天的报纸,应该就能得到最终结果了。
“我必须声明,我越来越讨厌那小子了!”恢复正常的曼苏尔活动着全身,查看有没有哪个部分被吸走了,其他鬼魂也都一样。
瑞文招手让理查德过来,伸出手剥开了样本罐上的灰泥混合物,仔细地查看起内容物。
无疑,这就是阿加雷斯教授的头,经过不怎么妥善的处置,变得干干瘪瘪,看起来只有正常脑袋的三分之一大小,眼珠缩得皱巴巴的。瑞文摸出自己的眼镜,右镜片摔裂了,但咒文依旧还在。这颗头上存在相当浓郁的异常气息,但还不至于达到诅咒的级别。
这时,他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这颗脑袋的后方并没有任何夸张的凸起。
阿夏古雷的大脑不在上面。喜欢然后侦探陷入癫狂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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