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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在屋,上官云泽自是领着府医径直过来,正被老夫人揽在臂弯中的傅宁玉,此时也才得以看清,自认为仙风道骨的精瘦老者,却是正当年的岁数。
五官单独看去并无特别出色,但观之整体,面上倒有别样的清冷神色,也多亏了年轻,如此瘦削的体型非但不显枯瘪,反倒使得自身平添了几分傲然。
府医朝老夫人作揖行礼,直起身时目光很自然地带到了傅宁玉脸上,便也淡淡称了声“小姐”。
低且慵懒的声音甫一入耳便不由得让傅宁玉心中一动,只面上还是礼貌地轻勾了一下嘴角,点头跟着沈妈妈也回了一声“孙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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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府医同来的还有一人,头顶尚不及府医胸高,年纪瞧着更小,可那不苟言笑的神情,恍惚间竟与府医有种父兄之感。
少年行礼后也不用等吩咐,自行熟练地去到一旁,先是从斜挎的布包里取出一块白色方巾,展开铺到案上,随后才将包内其余物件悉数摆放上去。
大小两个卷包,小的卷得紧,像是针包,大的明显缠得松散,中段还鼓出一点,却看不出包着什么,另外是五个瓷罐,大小不一,除了最小那个罐体纯白,其余皆有彩绘,而最小那个,即便是傅宁玉去拿,也能单手便将其整个包握进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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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未见渗血,府医便先问感受。
傅宁玉如实说出此刻有皮下鼓包跳跃之感,并比划了大致范围,正是小臂靠近手肘的地方。
府医随即要求在傅宁玉座位右侧加放一方矮几,言说尽量将右臂平伸出去,方便诊视,至此方才正式看伤。
海棠也很紧张,不过要她将袖子掀起,却因其一点点揭,屋内众人也跟着屏住了呼吸,待至伤处完全露出,那刺眼的大块鼓凸红肿,当即引得老夫人惊呼后连声自责:
“我的儿啊,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正当傅宁玉的注意力被同在小臂上的几处不规则疤痕吸引时,耳边已听府医在交办相关:
“热水,无需至沸、手可探触便可,只需一盆。清水可多备,以冰兑入更好。布巾只取薄的。另点一烛。”
海棠当即表示“这便去备”,却被接了老夫人眼神的沈妈妈拦下:“你留下来伺候。”说罢调转视线,看向上官云泽道:“云泽少爷,烦劳您与老奴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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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泽火急火燎带了府医过来,却见心尖小人儿已是歪靠在祖母身上,不哭不闹,竟无甚生机,复又想起方才替自己挨打的瞬间,只觉万蚁噬心。
想上前将人揽在怀中,却无奈祖母怒气未散眼神狠厉,分明警告着不得近前,只得暂退一旁。
待至伤处示人,一瞬竟是血涌上喉险丧了清明,正自焦急,忽听点将,当即二话不说跟着便出了屋子。
先是见沈妈妈开了小门放进来三个丫鬟,待那几人领命走远,却见沈妈妈转身瞪视自己,罕见地面带愠色道:
“云泽少爷,方才这事,老夫人必不会轻饶,您可想好如何了结?身为兄长,与弟妹亲厚本也无妨,然则如今婚约在身,怎还如此轻浮鲁莽?今日所为,非只辱没身份,若方才别个先来,您可曾想过玉儿小姐日后如何自处?又或此事传至相府,岂非又让小姐多担了一份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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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李两位妈妈,且不论各自伺候的主子地位高低,沈妈妈原就是家里老人,昔日老太爷的妾,见了她也得尊称‘姐姐,单这一点便足令如今在明面上掌控内院管教的李妈妈难望项背。
只不过,所谓人心换人心,相较严苛且不掩势利的李妈妈,素来和善待人的沈妈妈,上至主子下到一般杂役,无不对其交口称赞,其威望说是偶尔凌于夫人之上都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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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沈妈妈严词斥责,尤以末尾那句最教上官云泽犹遭晴天霹雳般惊诧。
他怎就忘了,前些日子,穷奴犯境,傅家领兵血战,历时半月,虽退贼得胜,折损将兵之数也远超预期。
不久京城便有闲言碎语谈论此仗,虽未指名道姓,但明显是有人在营造“众口铄金”,意图在无形中归罪于边境守军。
妹妹便是傅家小女,养在上官府亦是朝野尽知的事实,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古来连坐一向不分男女,头顶姓氏,便可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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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处被覆上干净方巾,府医净手之后便伸手探诊,五指虽未使力,但真待摁中位置,还是疼得傅宁玉一时没忍住“嘶”出声来,表情几近狰狞。
老夫人一直坐于另一侧让傅宁玉倚靠着,对于后者当下的任何一点反应,其感受都是最快最真切的,虽也揪心,但为着不妨碍诊治,愣是没有开口,只她另外攥住身旁沈妈妈的手却是下意识越握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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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医手法轻快,换了几个点位后停手示意海棠将方巾撤去,随即转身走向放置器具的案几。
老夫人至此方才开口询问“情况如何”。
府医却未回答,自顾净手后打开一个瓷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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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看见伤处,傅宁玉内心未有想象中那么害怕和惊讶,以前她腿上也曾意外受伤,伤势相较现在不知严重多少倍,虽然后续治好无碍,每当回想,还是不自觉心悸。
当年出事的时候,她已经独自在异乡生活工作,为免家里担心,那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始终未曾与远方父母提起,兴许这便是定数,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夺命的劫难,这一次,她再无能力对父母隐瞒。
恍惚间前世记忆再现,手伤的疼痛加上回忆的冲击,竟觉周身寒气,人也跟着发抖起来。
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以深呼吸遏制身体的颤抖。
可这会儿的屋里太安静,以致于傅宁玉那绵长的呼气声,愈发显得突兀,只她不知的是,屋里最先对此给出反应的,是那位从刚才就一直很高冷的府医。
此时的府医完全背对傅宁玉站着,听闻呼气声,正用小银勺在最小那个瓷罐里调匀药泥的手微微一滞,眼睛跟着一眨,却还是极快地恢复如常。
老夫人则是转过脸问:“儿啊,可是疼极了?”
傅宁玉轻轻摇头。
眼看老夫人又要难受,沈妈妈赶紧接话:“我瞧孙大夫这意思,小姐的伤并不碍事。”说着又转向府医问:“孙大夫,可是这般?”
府医此时已转过身来,左手拿着小罐,人也慢慢朝傅宁玉这边走近,嘴上还在说着:“骨头无碍,敷养些时日,不耽误八月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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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有过那种“似曾相识”的体验——分明只是生活中初次经历的场景,却有那种早已在什么时候见过、梦过的感觉。
傅宁玉此刻就是。
海棠将伤口上的方巾撤去后,傅宁玉便再次往左歪靠向老夫人,视线自然也就有些偏向左上方,府医缓步而来的影像,看在眼里就觉着以前在家半倚沙发刷剧时见过同样的场面。
瘦高的男子缓步而来,声音也是低绵轻缓煞是好听,可男子前边说的什么,傅宁玉根本没入耳,唯独最后“八月中秋”四个字,犹如破空箭矢“嗖”地一声直扎耳蜗,紧接着傅宁玉便觉右耳开始剧烈耳鸣,整个人瞬间陷入金属利器划玻璃的声响包围中。
而异样竟还不止于此。
傅宁玉皱眉闭目抵抗耳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还能够视物,不仅依旧能够见到府医向她走来,且在府医身后,还凭空多了一层电影幕布那般,有其他画面,此刻就映在那层幕布上边,像一段默语短剧:
大白天,百花齐放的漂亮园子,相对而立的一男一女,女的正手指着男人,嘴巴快速张合,典型叫骂的模样,看不清两人长相,读不出口型又没有声音,也不知她冲男人叫喊的是什么,男人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什么放在胸前,拿的什么同样无法看清,男人就那么站着,女人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脸上。
而接下去的镜头画面,直看得傅宁玉平白起一身鸡皮疙瘩。
一男一女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画面左上角那个圆形拱门处出现了另外一人,是名女子,正朝他俩这个方向走来——傅宁玉之所以震惊,是因为后来的那名女子,身上的衣裳,正是自己穿进来第一天身上的那一套!
为什么画面里三个人的五官都如同涂了马赛克特效那般无法看清,独独最后出现的远角那女子的衣裳,却是那般清晰,傅宁玉正是因着那滚边绣纹才认出来的衣裳!
黑金双色混线所绣的云纹,漂亮且独特,傅宁玉一个现代不擅女红的都觉着特别,那天特意多摸了摸,故而此刻便几乎是一眼认出!喜欢书中缘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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