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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之?一边收着箱子一边解释,“今年比较惨,南边是飓风暴雨,北面这边则是冰雹霜冻,且都集中在晚稻快要收割的时候。”
顾以霄敛下眸光,蹙眉思索。
九月下旬至十月中旬,那不就是现在?
南边有飓风他并不意外,毕竟他常年住在松县,比任何人都清楚《旧唐书》中记载的那句话:岭南多飓风,岁岁有之。
他忧心的是以往岭南这边被飓风破坏水利设施和农田,地方官员还可以动用丰年的储备粮进行赈灾。
但去年干旱,近几年就没有哪年是丰收年的。
今年又遇天灾,且受灾区波及甚广,即便将灾情上报,只怕也寻求不到多少援助。
顾以霄转过头来看她,“那岂不是整个南盛国都得遭殃,连从其他地区调运粮食都不行?”
“嗯嗯。所以才说要饥荒了。”季之?眼里全都是银子,但她不想敷衍顾以霄,故而点头时十分用力。
她收完箱子,发现墙壁上还有一个小暗格。
径直走过去,暴力捶开。
里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黑檀木盒,比装银子的箱子要小很多。
顾以霄被她这举动惊了一会儿。
他看了眼她的拳头。
血迹斑斑。
“你…”他忙抓起她的手。
“嗯哼?”季之?歪头看他,黑眸闪光,出奇的明亮。
她反握住他的手,抓在手心上,揉捏,“你的手好像有点凉。”
顾以霄低头望着。
只眨眼间,季之?的手就恢复如初,连上面的血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可是冷了?”季之?从妖域拿出一条羊毛毯,披在他身上,将他彻底包裹住。
立冬了,今年比往年冷得晚,前后温度却变化极大。
顾以霄下意识掖住毛毯的一边。
触手柔软而温暖,似有余温凝聚在其中。
他抿住唇角,低眸端详起来。
针脚细密而均匀,手轻轻抚过,如同触摸云棉朵般顺滑。
毛毯底色是米白色的,图案虽不多,但格外精致。
上面的金银并蒂莲以金线、银线和绿色丝线绣成,色彩丰富典雅,如同浮雕般跃然其上。
一看就是珍贵奢侈之物。
顾以霄手指微微用力,骨节有些泛白。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季之?俯下身,用侧脸蹭了蹭他的脸蛋,又探了下他额头的温度。
冷乎乎的,像块细腻的冷玉。
顾以霄有点感慨,“去年旱灾,虽未受其害,但目睹四邻惨状,难免心有戚戚。”
唇亡则齿寒,户破则堂危。
暂得一时安宁,安知明日之祸不会降临在他身上?
顾以霄探了探脖颈,“我回去得尽快给工部侍郎书信一封才行。”
他全身裹着毛毯,整个人看上去都软绵绵的,唇瓣红润,脸庞白嫩,极其蛊人。
季之?伸出手,摁着他的后脑勺,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唇角。
“工部侍郎那么厉害啊?还能管这个?”
顾以霄摇头,“我只是怕朝廷还不知此事,我们是从松县过来的,倒是能提两句,朝堂近半年大换血,我那好友也是刚上任不久,他很信任我和二哥,我书信里再带上我二哥,不怕他不相信。”
他微微后仰,嗔怪地看了眼黏黏糊糊的季之?。
“政绩考核严苛,稍有不慎,便仕途受阻,松州知府离升官只差半年履历,他素来行事谨慎,常以小事自居,不愿上报朝廷,恐显己之无能,贻笑大方。”
他抿了抿又被亲了一口的嘴巴,逐渐摆烂。
“若遇飓风,虽略有波及,亦忧其上报后惊动上听,反被视为办事不力。故此,若飓风影响不甚大,松州知府十有八九会隐而不报,自行处置,以保升官无虞。”
季之?眨巴眨巴眼,“半年履历?那就是过完这个年就收拾收拾准备升官了,闹出这种事,隐匿不报的确是上策,他想赌一把也是常人心理,没准飓风影响不大呢。”
顾以霄沉默不语。
换作是他,他会做什么选择呢?
面庞绷紧,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眼中隐隐透露着冷色。
“放心,我留了一手的。”
季之?骄傲地抬起下巴,说了个梗,“那静安寺把我当佛祖供着,我还能让他们饿肚子不成?松州省四十九县,我罩的,懂?”
顶多天天吃番薯吃到腻,营养不咋地罢了。
“静安寺?”顾以霄倏然想起那晚对方在寺庙门外结下的复杂手印。
若他没记错,那手印似是与前些日子季之?在顾宅长廊两边施展的术法一致。
季之?弯了弯唇角,“我需要子民用最虔诚的态度供奉,我问过大哥,大哥说松州省是人口最多的省州,刚好松州省是南盛王朝灾害最严重的地方,二哥也算是误打误撞帮了我。”
番薯放在丰年,可能只是解馋,偶尔或许会吃上两次。
南盛国人保守,容易抵触外物,占有土地种植番薯,又会威胁土地主的经济利益,且农田水稻多用来纳税。
她再卖力呦呵,也比不上水稻小麦这些农作物。
可一旦经历过天灾,静安寺又有祥兆发生,那可就不一样了。
“静安寺自我们离开大松村起便终日被紫气笼罩着,而飓风暴雨来临当日,又有金龙跃上空的幻象。
过了今晚,便是十月,等再过几日,先降冰雹,后临霜冻,纵使有人硬压舆论,静安寺的名声和奇遇也会随着事态的严峻很快传到京城来。”
季之?眼睛仿佛有了光彩,一眨不眨地看着顾以霄,“番薯无法取代水稻,但它会是最好的赈灾粮食,要调番薯大可去调,小小饥荒,我可不怕。”
到时候,她修炼肯定有大突破!
清朝灭亡之后,她就没再接收到人们的诚心供奉,多是一些不纯粹的人,什么刮刮乐求暴富,考上清华北大等等不切实际的梦话。
还是古人实诚,只要一人信,就能带动一个村的人去供奉她,一个赛一个真心。
顾以霄看了看空荡荡的密室,“路途遥远,调粮不易,有这么多银子在,我们要不要买个庄子?南盛国虽阶级森严,但历代皇帝皆重民意,不仅鼓励工农市商,也推举文武双考,不用像。”
他语气一顿,下意识想说:不用像前世那样,分什么九流三教,连商人不能入仕,还处处遭人唾弃。
这话不能说,不然之?又得想起她封锁转世,是因为他想跑,不听话,整日惹她生气等等脑补行为。
好在,季之?没多想。
她转了转眼珠子,“你想用庄子做掩护,赈灾救民?”
就像之前二嫂说的,等有银子了,就卖个庄子,做番薯的供应商。
既能赚钱,又能躲个清闲,省的大嫂天天往铺子跑。
“不是。”顾以霄难得羞愧,他心中所想并非是救济灾民。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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