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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血色太极图在脚下旋转的刹那,殷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陈老大胸腔里那块符文头骨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蜂鸣,震得董工匠手中的铁凿当啷落地,在青石板上砸出火星。
"闭耳!"沈灵扯下颈间槐花吊坠捏碎,淡青色粉末在空中凝结成七枚铜钱状的隔音符。
钱猎人却闷哼着捂住右耳,指缝间渗出的鲜血瞬间被地砖吸收,在砖缝里开出细小的槐花。
殷尘的灵视之眼不受控地渗出泪来,视野里整个地宫正在褪去石质表皮。
那些被岁月侵蚀的唐代壁画显露出真实面目——无数骨殖拼成的《黄泉引渡图》,每具骸骨的眼窝里都跳动着幽绿磷火。
他猛地拽住正要俯身捡工具的董工匠:"别碰那些砖!"
话音未落,三米外的马护法突然暴起。
这个精瘦汉子竟徒手撕下自己左臂皮肤,露出暗青色经络缠绕的臂骨,挥动时带起腥臭的阴风。
钱猎人抡起锈蚀的猎枪格挡,钢制枪管与骨刃相撞竟迸出蓝紫色火花。
"寅时三刻,地龙翻身。"沈灵突然念出镇魂碑上新浮现的血字,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打转,"殷尘,那个日期是阴阳倒错的节点!"
殷尘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灵视之眼穿透正在崩塌的地面,看到三十米深处有团青白色光芒在骨阵中明灭。
陈老大膨胀到两米高的身躯突然裂开七道血口,每条裂缝里都伸出槐树枝条般的触须,尖端缀着人面果实。
"带他们去震位缺口!"殷尘将沈灵推向钱猎人,自己迎着马护法的骨刃冲去。
灵视之眼完全睁开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对方心脏位置嵌着半枚青铜钥匙——正是昨夜在村长家灰烬里见过的纹样。
剧痛如钢针刺入视网膜,世界骤然陷入黑暗。
殷尘凭着记忆里的方位旋身避过致命一击,染血的指尖精准按在马护法第三根肋骨下方。
青铜钥匙脱离血肉的滋啦声中,他听到沈灵的惊呼与董工匠的怒吼混作一团。
"接着!"殷尘将温热的钥匙抛向声源方向,鼻腔突然涌入浓烈的槐花香。
陈老大的触须卷着腥风袭来,腐烂花瓣如刀片割开他的外套。
失明前的最后影像在脑海浮现——那团青白光芒的位置,分明是唐代镇魂碑最初安放的方位。
沈灵接住钥匙的瞬间,镇魂碑上的血字突然活过来般蠕动。
她颈间的灼痛达到顶峰,恍惚看见自己倒映在青铜钥匙上的面容,竟与碑文里提到的巫祭少女重叠。
钱猎人拽着她跳进突然开裂的地缝,董工匠抡起铁锤砸碎追击的骨须,碎骨渣溅在脸上烫出焦痕。
"左三步,有机关榫卯!"殷尘的声音在地穴中回荡。
失明让他的听觉异常敏锐,能分辨出不同材质在灵能涌动中的震颤频率。
指尖抚过冰凉的青铜锁孔时,他突然想起族谱残页的焦痕形状——那根本不是什么日期记录,而是半幅锁眼构造图。
地底传来巨石摩擦的轰鸣,陈老大的咆哮震落洞顶钟乳石。
马护法残缺的身体还在痉挛,断骨处萌发的槐树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花结果。
沈灵突然按住殷尘渗血的眼睑:"乾坤倒转阵的阵眼在移动,我们必须......"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寂静切断。
血色太极图不知何时蔓延到整个地宫顶部,每一道砖缝都渗出粘稠黑雾。
殷尘摸到沈灵手腕内侧浮起的槐花纹路正在发烫,而自己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与青铜钥匙完全契合的伤口。
三十米外的密室入口处,有道佝偻身影拄着槐木杖从石壁渗出。
老人布满树皮状皱纹的脸上,双目位置嵌着两枚与陈老大体内相似的符文头骨。
殷尘的耳廓微微颤动,汗珠顺着下颚滴落在青铜锁孔里。
失明后的世界在脑海中重构:马护法断臂处新生的槐树枝条抽打空气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响,腐烂人面果坠地爆开的汁液腐蚀青砖腾起酸雾,沈灵急促的呼吸里裹着血腥与槐花混合的甜腥。
"坎位三步!"沈灵突然低喝。
殷尘条件反射地侧身翻滚,肩头布料被骨刃撕开的同时,后腰撞到冰凉的石柱。
他摸到柱身凹陷的八卦纹路,指腹传来的灼痛让他想起祠堂里烧焦的族谱。
马护法畸变的躯体发出树根断裂般的脆响,新生的槐树枝条突然暴长三寸。
殷尘抓过董工匠掉落的铁凿,凭着记忆将尖锐处对准地面某处灵能漩涡重重刺下。
地砖下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喷涌的黑雾中伸出数十只半透明的手掌。
沈灵的罗盘骤然停在离卦方位,她扯下发带咬破指尖画出血符:"钱叔,震三兑七!"钱猎人将猎枪甩成圆弧,枪托精准砸碎三只鬼手,锈蚀的弹仓里竟迸出朱砂色的火星。
董工匠趁机抡起铁锤砸向地缝,青石板裂开的瞬间,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槐树根须,每根须毛都挂着指甲盖大小的骷髅头。
殷尘的指尖触到锁孔内部凸起的星象纹,灵视之眼残留的刺痛突然转为清凉。
他手腕翻转半寸,青铜钥匙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三十米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整个地宫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正在追击的槐树枝条全部刺入对面石壁。
"西南角!"沈灵突然抓住殷尘渗血的手腕。
两人借着地宫倾斜的惯性滑向震位缺口,身后追击的骨刃将壁画上的骸骨劈得磷火四溅。
殷尘闻声辨位,在滑行途中突然蹬壁折返,染血的铁凿精准刺入马护法肋下新生的树瘤。
暗绿色汁液喷溅的刹那,陈老大的咆哮声震得众人耳鼻渗血。
殷尘感觉有冰凉的手掌突然托住后腰,沈灵带着槐花香的气息掠过耳畔:"巽宫生门要开了!"她掌心的灼热纹路贴上殷尘伤口,灵视之眼突然恢复瞬间清明——他看到马护法心脏位置重新长出的青铜钥匙,表面覆盖着与神秘老者眼中相同的符文。
就在这时,佝偻身影手中的槐木杖轻轻叩地。
所有声响瞬间凝固。
正在扑杀的钱猎人悬停在半空,爆开的酸雾定格成水晶般的结晶。
陈老大裂开的躯体停止喷涌触须,马护法新生的槐树枝条保持着穿刺姿态,尖端距离殷尘咽喉仅剩半寸。
唯有神秘老者杖头的槐花仍在飘落,花瓣接触地面便融成血色墨迹,沿着砖缝绘出诡异的星图。
沈灵发现自己的罗盘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表盘上的天干地支符号正在重新排列组合。
殷尘被血糊住的睫毛颤动,失明的世界里突然亮起七个光点,排列方式与昨夜在祠堂见到的七星灯阵完全相反。
老者空洞的眼窝转向青铜钥匙,颌骨开合发出树皮摩擦般的声响:"亥时葬骨,寅时葬魂。"他杖头突然射出两道灰光,没入陈老大和马护法眉心。
两人躯体顿时如陶俑般龟裂,裂缝中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带着槐叶清香的晨露。
殷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听到三十米深处传来锁链重新接续的金属碰撞声。
沈灵突然捏紧他的手腕,两人掌心的伤口同时渗出鲜血,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竟与老者绘制的星图完美重合。
当第七片槐花落地时,时空凝滞的状态骤然解除。
钱猎人的猎枪重重砸在突然石化的马护法身上,飞溅的碎块里竟夹杂着干枯的槐树皮。
陈老大膨胀的躯体如漏气皮囊般塌陷,最后只剩件绣着北斗七星的藏青道袍飘落在地。
神秘老者不知何时退至震位缺口,树皮状的脸庞转向地宫穹顶。
那里原本的血色太极图已经变成青灰色,中央位置浮现出与青铜钥匙完全吻合的凹槽。
他抬起木杖轻点三下,转身隐入突然涌现的晨雾中,佝偻的背影与雾气同时消散。
殷尘摸索着捡起道袍,指尖触到袖口暗绣的敕令符文时,突然想起族谱里被虫蛀的某页记载——光绪年间,曾有游方道士在村口种下七棵槐树。
沈灵蹲身查看星图,发现两人鲜血绘制的轨迹正在缓慢蒸发,残留的水痕竟组成了"酉时三刻"的篆字。
地宫深处传来石板移动的闷响,新鲜的空气涌入带着露水气息。
钱猎人踢了踢石化的马护法残躯,突然皱眉:"这槐树芯的年轮...倒着长的?"
董工匠正要把铁锤别回腰间,工具袋里突然掉出半截焦黑的锁头。
殷尘虽然看不见,但听到金属落地的颤音突然开口:"昨夜祠堂火场的灰烬里,也有这种声音。"
沈灵正要说话,忽然捂住心口。
她颈间的槐花纹路不知何时延伸到了锁骨,在皮肤下泛着幽蓝微光。
殷尘沾血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道袍上描画,等他反应过来时,袖口已经多了个与青铜钥匙轮廓吻合的血印。
地宫外传来第一声鸡鸣,穹顶缝隙透进青灰色天光。
那些凝固的酸雾结晶开始簌簌掉落,在晨光中化成带着槐花香的水珠。
殷尘转向神秘老者消失的方位,虽然眼前依旧漆黑,却清晰感觉到某个存在仍在雾中注视。
"先找阵眼。"沈灵突然握住他画符的手,将染血的青铜钥匙按进道袍血印。
钥匙突然变得滚烫,袖口的北斗七星刺绣竟开始自行拆解重组,线头游走成全新的星象图。
钱猎人突然举起猎枪对准震位缺口:"那老东西留下的雾里有东西在动。"众人转头时,恰好看到最后一缕雾气渗入地砖,砖面浮现的湿痕组成半张人脸,眉眼与祠堂供奉的某位先祖画像惊人相似。
殷尘的耳尖忽然动了动,他听到三十米深处传来指甲抓挠石板的声音,节奏与族谱里记载的"三更鬼敲门"暗号完全一致。
沈灵望着正在褪色的星图,突然将罗盘按在道袍新成的星象上:"乾坤位偏移了十五度,真正的阵眼在......"
她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晨钟切断。
那钟声明明来自山脚的破庙,传到地宫却裹着层层叠叠的回声,每声回响都让青铜钥匙的温度攀升一分。
殷尘摸到道袍内衬的夹层,粗粝的触感分明是......
"先离开这里。"他突然攥紧道袍起身,失明的双眼"望"向雾气消散处。
掌心伤口接触到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在老者站立过的位置。
沈灵欲言又止,最终将罗盘塞进他手里,青铜指针正在疯狂震颤,指向村北老槐树最密集的方向。喜欢幽魂暗影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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