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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接前文)
林深的手指深深抠进日晷表面的青铜纹路,裂纹沿着他沙化的右手腕不断向上蔓延。
光幕中燃烧的钟楼幻影突然扭曲成漩涡,血色月光在漩涡中心凝成十二枚悬浮的甲骨文字,每个字都对应着工作室墙上那幅未完成的星象图。
"那些培养舱......"他喉咙里涌上铁锈味,碎裂的怀表玻璃突然悬浮起来,在光幕前拼凑出残缺的镜面。
镜中倒映着二十三个培养舱编号,最后那个舱体表面的冰霜正在融化,露出内部少年眉心的朱砂痣——与顾言耳后的胎记分毫不差。
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六道青铜锁链破土而出。
灵犀甩出袖中桃木算筹,九枚算珠精准卡进锁链关节,"坎位积水,巽位生风!"她指尖划过林深渗血的虎口,用他的血在日晷上画出震卦符号。
当第三道惊雷劈在光幕顶端时,所有人都听见了机械齿轮卡死的摩擦声。
"小心!"顾言突然捂住右眼,他机械臂的齿轮缝里涌出银蓝色液体。
那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沈星河十四岁时的虚影,少年穿着除夕夜的红色羽绒服,手中却握着与当前光幕里相同的星纹青铜匣。
能量触手就在这时撕开光幕。
第一条触须洞穿沈星河的虚影,将羽绒服的绒毛化作漫天火星;第二条触须卷住林深的腰腹,鳞片状的表皮上浮现出林家老宅的门牌号。
灵犀掷出的龟甲堪堪挡住第三条触手,甲骨上的灼痕竟与林深后背的烧伤疤痕完全重合。
怀表突然发出编钟般的嗡鸣。
林深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表盘上,逆时针转动的时针终于突破某个临界点。
五彩光芒从他掌心炸开,光幕中正在调试光束武器的机械臂突然调转方向——2008年的林深怀中的青铜匣自动开启,射出与当前怀表同频的七色光柱。
两股跨越时空的能量对撞的刹那,所有人看到光幕深处浮现青铜兽首的全貌。
那竟是由无数个微型日晷拼接成的活体,每个日晷阴影里都封印着不同年龄的林深。
当最年幼的那个灵魂碎片开始哭泣时,灵犀突然将桃木算筹插进自己的锁骨。
"借你三十年阳寿!"她对着虚空嘶喊,发间玉簪应声而断。
日晷投影突然覆盖整座海岛,二十四节气光影中走出个鹤氅飘飘的老者,正是她在奇门遁甲拜师仪式上见过的祖师残影。
能量触手在祖师虚影出现的瞬间全部僵直。
林深趁机抓住两条触须,借着它们的拉扯力纵身跃向光幕中心。
怀表光芒在他周身形成龙鳞状护甲,那些闪烁的画面碎片突然变得清晰——佩戴防毒面具的白大褂颈间,晃动着刻有"昭昭天命"的银杏叶吊坠。
"妈妈背后的不是纵火者......"林深瞳孔剧烈收缩,他看清了火灾现场更多细节。
母亲攥着半张烧焦的设计图,正在对防毒面具人做出攻击姿态,而那人白大褂下露出半截警用皮带。
光幕突然剧烈震荡,血色月光被某种黑色流体污染。
顾言的机械臂残骸自动飞向光幕边缘,齿轮重新组合成更大的青铜锁。
但这次锁眼的位置,恰好是林深手中怀表投影的光斑。
"还有七秒!"灵犀的七窍开始渗血,祖师虚影已经淡得近乎透明。
林深将沙化的右手直接插进光幕,裂纹瞬间爬满整个能量屏障。
在指尖触碰到防毒面具人影像的瞬间,他听见2008年的自己在火场中大喊:"星河在钟楼顶舱!"
整个空间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飘浮的青铜匣投影与日晷本体开始共振,光幕表面泛起涟漪状的年轮。
当第一百道年轮浮现时,林深看到自己沙化的手掌重新凝聚,掌纹变成了钟楼结构的微缩地图。
"就是现在!"顾言突然扯开衣领,他心口位置嵌着块与青铜怀表同材质的金属片。
灵犀吐着血沫将桃木算筹掷向虚空,算珠在飞行途中燃成绿色鬼火。
林深踏着祖师消散前的最后一片衣角,握着怀表撞向光幕最脆弱的震位。
怀表与光幕接触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青铜兽首的竖瞳突然流出血泪,那些封印着林深灵魂碎片的微型日晷开始逐个爆裂。
就在裂纹即将蔓延到核心区域时,光幕深处传来齿轮错位的咔嗒声——原本严丝合缝的青铜锁链,有一节突然浮现出沈星河小学时用刀刻的歪斜笑脸。
这个突如其来的童稚涂鸦让整个能量体系出现百万分之一秒的紊乱。
林深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他在这瞬息之间看到了更可怕的真相:所有培养舱里的克隆体后颈,都印着与顾言机械臂内侧相同的产品编号。
"不要看!"灵犀的尖叫和能量触手的破空声同时响起。
林深本能地侧身翻滚,却发现触手攻击的真正目标是顾言心口的金属片。
更诡异的是,怀表反弹回去的能量束在接近光幕时,突然分裂成2008年火灾的火苗与2023年的月光。
当两股时空能量开始融合时,光幕表面突然凸起无数尖刺。
这些尖刺在阴影中自动拼合成新的甲骨文字,而始终沉默的神秘先知终于发出叹息——那声音竟与青铜兽首的嘶鸣完全一致。
林深右臂上的青铜纹路突然爆出刺目火星,分裂的光幕碎片如同被击碎的棱镜,在暴雨中折射出二十三种不同形态的时空裂缝。
第四块碎片里浮现出沈星河坠落时的慢动作回放——少年左手腕的电子表显示着而表盘背面刻着的竟是顾言此刻佩戴的机械臂编号。
“坎三离七!”灵犀甩出沾血的桃木算筹,九枚算珠在半空燃成幽绿鬼火。
顾言机械臂的齿轮突然逆向旋转,银蓝色液体在雨中凝结成数百枚青铜卦签。
林深踩着卦签组成的梅花阵腾空而起,沙化的右手在触碰到光幕碎片的瞬间,竟从裂缝里拽出半截烧焦的警用皮带。
七块分裂的光幕同时发出尖啸。
第二块碎片中伸出布满鳞片的能量触手,鳞片缝隙里渗出带着汽油味的黑血。
灵犀咬破指尖在龟甲上画出血色八卦,当啷一声挡住袭向顾言后心的触手,龟甲表面顿时浮现出林家老宅的平面图。
“乾位天雷!”林深将警用皮带残片甩向最高处的光幕碎片,皮带扣上的警徽突然折射出2008年的月光。
顾言机械臂的液态金属化作长弓,沾染着灵犀鲜血的桃木算筹变成箭矢。
当箭尖穿透第三块碎片的瞬间,所有人听到了培养舱玻璃碎裂的脆响。
第六块碎片突然映出神秘先知的身影。
老者鹤氅上的云纹诡异地流动起来,化作无数个哭嚎的灵魂面孔。
林深后背的烧伤疤痕突然发烫,疤痕边缘浮现出与先知袖口相同的暗金纹路。
他猛然拽过灵犀手中的龟甲,将自己渗血的虎口按在龟甲中央。
“用三奇六仪锁死震宫!”灵犀的玉簪突然爆裂,发间垂落的青丝自动编织成河图洛书的图案。
顾言咳出带着齿轮碎片的黑血,机械臂残存的能量在雨中画出完整的北斗九星图。
当三种不同体系的能量场重叠的刹那,分裂的光幕碎片开始互相吞噬。
林深突然踉跄着单膝跪地。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正在融合的光幕核心,那里浮现出十二个不同年龄段的自己——七岁那个正趴在父亲肩头看星象仪,十五岁的在火灾废墟里挖掘银杏木牌,而二十四岁的此刻,右手已经沙化到肘关节。
融合中的光幕突然射出青铜锁链,这次锁链表面布满细小的甲骨文摄像头。
灵犀掷出的符咒在靠近锁链时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出防毒面具人调试培养舱的监控画面。
顾言突然捂住心口的金属片,那里正在渗出与沈星河虚影相同的银蓝色液体。
“子午双遁!”林深扯下脖颈间的烧焦红绳,绳结上串着的青铜钱突然开始疯狂旋转。
灵犀的瞳孔瞬间变成重瞳状态,她看到旋转的铜钱在虚空中刻出代表时空节点的敕令。
顾言机械臂的能源核心超负荷运转,液态金属化作十二柄刻满星图的匕首。
当最后一块光幕碎片融入本体的刹那,暴雨突然静止。
悬浮在半空的水珠里,每个都映出不同时空的残影。
林深将沙化的右臂插入光幕中心,裂纹顺着青铜纹路蔓延成星河流淌的轨迹。
灵犀喷出的血雾在雨中凝成血色罗盘,指针疯狂指向顾言心口的金属片。
“就是现在!”顾言突然扯开衣襟,心口金属片上的编号与光幕中的培养舱序列完美契合。
林深左手握着的半截警用皮带突然发烫,烧焦的皮革重新生长出带着警徽的金属扣。
当三种不同时空的凭证同时贴在光幕表面,融合中的能量场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悲鸣。
光幕彻底合拢的瞬间爆发出的强光,竟在空气中灼烧出焦糊的血肉气息。
林深被气浪掀翻在日晷基座上,后脑重重磕在刻着“昭昭天命”的青铜凹槽里。
他模糊的视野中,看到强光里浮动着DNA链状的能量波纹,每条螺旋上都串着不同年份的银杏叶。
“后退!”灵犀的尖叫声带着血沫,她手中的桃木算筹已经烧成焦炭。
顾言机械臂的残骸自动组装成盾牌,却在接触强光的瞬间融化成铁水。
林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沙化的右臂正在吸收光幕溢出的黑色流体,那些液体在他皮肤下凝聚成微型青铜兽首的形状。
强光中突然伸出十二只半透明的手掌。
每只手掌的掌心都刻着林深不同人生阶段的记忆片段,当第三只手即将触碰到他的眉心时,暴雨中突然响起带着电流杂音的童谣——正是2008年除夕夜他和沈星河在钟楼顶合唱的那首《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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