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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跟过来了,和秦承炎在手术室外面等候,特别的紧张。陈奇倒是没来,他可能还需要当铺掌柜的身份在这儿继续潜伏,所以很小心。
这夜静得令人窒息,令人惶恐。
我死死揪着秦承炎的衣角,心一直在嗓子眼挂着,不上不下十分难受。我怕褚峰在手术台上永远都醒不过来,怕连一句诀别的话来不及说。
等了至少两个时辰,手术室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我开始慌了,望着秦承炎满眼泪光,不安道:“炎哥哥,我很怕!”
他伸手把我搂在怀中,一句话都没说,但我听到他的心跳声很紊乱。
我想他比我更揪心,褚峰是在掩护他撤离时受的伤,他这个人重情义,否则也不会冒着生死带着秦家暗卫把人送到香港来手术,这分明是一场赌博。
褚峰伤重,谁都算不到他会否死在海上,也不晓得在茫茫大海上会出现什么样的惊涛骇浪。可他们还是冒着危险把人安全送达了,这不是光有毅力就能够做到的,还需要各种各样的应对反应。
只是,眼下褚峰生死一线不光在杜明熙手里,还得看运气,若最终功亏一篑,那实在太让人伤心了。
我受不得这死寂的氛围,埋在秦承炎胸口小声地轻泣了起来。他轻轻捋着我已经长长不少的发丝,指尖从我发间穿过,带起一阵的温柔。
“别怕,褚峰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这句话,他讲得很言不由衷,他比我更知道褚峰的状况。
我哽咽了许久,又道:“娘也在这边的隔离室里,她现在情况不好,恐怕很难走出那个隔离室了。”
“等褚峰的手术结束了,我去看看她。”
“不用了!”
嘶哑的声音来自我们身后,我霍然抬头,瞧见娘居然就站在距离我们米的地方,也不晓得啥时候出现的,穿着一身黑色纱衣,在这静谧的走廊上看得十分诡异。
我忙从秦承炎怀里出来了,不安地朝她走了过去,“娘,你怎么来了?”
“听说小峰在这儿手术,我过来看看。”她十分不悦地瞥了我一眼,又道:“却想不到看到你和秦大公子在这儿你侬我侬,夕儿,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好歹也是洛家的后代,怎么这般的不检点?”
娘这话,仿佛一耳光打在了我脸上,我顿时羞愧难当。
但我还是倔强地反驳了句,“娘,这场婚礼怎么来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从未沾惹过炎哥哥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我不认为自己不检点。”
她眸光一寒,但没有发怒,只是冷冷又道:“但你现在已经是杜夫人了,还是需要避讳一下。毕竟秦家也是名门望族,容不得这些苟且之事,承炎你说对吗?”她说着瞥向了秦承炎,眸光灼灼。
秦承炎不亢不卑地冲娘鞠了一礼,道:“伯母,我见过这世间慈母无数,却从未见过你这般冷漠的。夕夕她从未忤逆你,并不是她比你笨,而是因为你是她母亲。你也应该适可而止了,毕竟杜明熙仅仅是杜老爷子的儿子,而非你的亲儿子。”
他似乎是第一次顶撞娘,句句都直击要害,令她无法反驳。娘顿时语塞,怒视他许久,忽然笑了,“承炎你说得极是,知道的也不少。”
“我确实知道很多,爹去世的时候拉着我足足说了一晚上,说当年他们结义之事。伯母,有个词叫做‘命中注定’,你所有得到的和没有得到的,这都是命中注定。”
他说着顿了下,走到我身边拉住了我的手,“我和夕夕就是命中注定,我爱她,所以无论是你还是杜明熙,这辈子都拆散不了我们。不管发生过什么事,夕夕在我心里始终如一。”
“呵呵!”
娘干笑着瞥了眼我,没有再说话了,径直走到手术室前的长椅上坐下,从手腕上取下一串玉佛珠,闭上眼睛坐在那儿默念着经文。
这一刻,她又好像一个满怀慈悲的女人。
我和秦承炎对视一眼,都有些唏嘘。娘心头肯定有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执念,可能这么些年她一直活在那份执念中,不关乎洛家,也不关乎我。
我们都累了,也没有再彼此计较什么,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候手术结束。
在天微明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杜明熙疲惫不堪地走了出来,拉下口罩倚在门口深深喘了几口气,才抬眸环视了我们一眼。
“哟,都在这儿等着呢,不过一个将死之人,何必那么上心咳咳,咳咳咳……”他话还没说完就剧烈咳嗽了起来,咳了好久都没有止住。
他身后的助理连忙过去给他捋了捋背,他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儿。我忙走了过去,急急问他,“峰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他的情况还好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满脸愠怒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连续做了十个小时的手术好不好呢?”
“……那你好不好啊?不是都停两天没咳嗽了,怎么又咳起来了?”我讪讪问道,眼睛一个劲地往手术室里瞅,没看到褚峰被推出来,心里开始不安了。
他一怒,吼道,“这还不是你气的啊?”
我脸一红,没有跟杜明熙争辩,他既然还跟我争吵,说明褚峰可能没事了,至少目前是没事了。
我心里五味陈杂,虽然恨极了他,但此时却又有几分感激。他即使是被迫为褚峰做手术,但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肯定比我们谁都要上心。
于是我又道,“明熙,谢谢你救峰哥哥。”
他没理会我,捏了捏眉心就走开了。我转头看着他疲惫不堪的背影,有种无法言喻的叹息在心头。
他这个人,真的无法定论为好人还是坏人,明明觉得他坏到了极致,却又发现他并非那么的坏,至少关键时刻他出手了,不管出于何等原因。
很快,褚峰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了,他还在昏迷中,一张脸暗沉蜡黄,感觉跟死人的肤色没有太大区别了。
护士拎着点滴瓶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看了我们一眼,“病人手术是做好了,但危险期还没有过,熬过今天能醒过来就应该没事了。”
“他伤到哪儿了?”我忍不住问道。
护士往后面努努嘴,又跟着手术床走开了。我抬头看了去,瞧见一个医生端着个托盘出来了,那托盘里面放着两节血淋淋的,两端微微有些腐烂反黑的肋骨,还有一颗卡在骨头上面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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