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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岁,尚且未至花信之年,还是那样得年轻。
太微见状,却笑了起来:“不知是天灾还是**,左右没能避开,运道不佳撞上了。说来也是我寿数已尽,怨不得谁。”
可姜氏听着只觉得眼眶一热,灼灼的睁不开双目。
太微笑着道:“您说,那算命先生说的话,是不是胡扯?”
她死在二十二岁,分明就是短命相。
太微安抚般轻轻唤了一声“娘亲”,而后面向姜氏道:“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们已经窥见了天机,那么趋吉避凶,只要留心,一定有法子能够躲开。”
姜氏心如蚁噬,那些反驳,那些不信,皆落回了腹中,搅作一团,再说不出口。
如果……如果太微说的话,有一分是真的……该怎么办?
姜氏骇然地想着,脸上流露出了一种空空的无措。
她不该相信这些话。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预见”这种事?
所谓扶乩、测字、看相摸骨,求的只是一个心安罢了。
算命先生要挣银子,自然是拣了好话说。
可她还未及笄的女儿,望着她的眼睛告诉她,她们窥见了天机。
姜氏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
疯了!疯了!她的俏姑也疯了!
但另一个沉沉的,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亦在不断地冒出来。
万一是真的,万一是真的呢?
姜氏口干舌燥,不敢不信。
她终于看着女儿道:“你出事的那一年,在哪里?”
太微闻言,顿时心头大石落地,浑身一松。不管母亲相信了她几分,只要母亲愿意相信她,便足够了!
她从桌子上轻轻跳了下来,双脚落地,平平站稳后伸手扶住了母亲:“您先坐,我慢慢讲给您听。”
姜氏耳边嗡嗡作响,犹在震惊之中,点点头坐定后喘口气道:“你等等,还是容我先缓一缓。”
若不缓缓,太微的声音听进她耳朵里都带着些微缥缈无着。
姜氏轻轻喘息着。
太微问道:“我去给您沏杯茶?”
姜氏原想摇头,但抬眼看清了女儿面上神情后,还是说了个好。
太微便走去一旁倒了一杯清茶回来。
夏夜里,即便没了白日里那般浓重的暑气,也仍然是闷热的。
茶水自然冷却后,不再滚烫,却也并没有姜氏期待中的那种透心凉意。一盏饮下去后,她的内心还是混沌的。
“天机”?
她们当真窥见了天机吗?
姜氏浑浑噩噩地想了半天,将手里已经空了的茶盏轻轻顿在了面前长案上:“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在二十二岁便离世而去?
姜氏问:“是生了大病吗?”
太微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有一口没一口的浅啜着,闻言摇摇头又点点头。
姜氏看不明白了:“这是……是还是不是?”
太微侧耳听着窗外的滴答声。
急雨一场,已经过去了,只留下檐下积聚的水珠滴滴拉拉地流淌下来。
她就在这轻微的滴答声中不疾不徐地道:“在鸿都,是场疫疠。”
“没人知道从何而起,也没人知道该如何医治。”
姜氏有些恍神:“鸿都?”
她从未出过远门,乍然听闻,连鸿都在哪里都想不起来。
太微道:“那会儿,我住在鸿都下辖的一个小县城里。”言罢她微微一笑,“就是那个出产松山雪芽的松山县。”
好在贡茶的名字,姜氏还是听过的。
只是松山县,距离京城可不近。
姜氏思量着太微方才说过的那几句话,蹙起眉头问道:“你先前说,你祖母要将你嫁给大姑奶奶的儿子?”
姜氏上一回见到周定安的时候,周定安还只是个小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姜氏早已经想不起来他的模样。
太微想起周定安,却是笑了起来。
只是她的笑容看起来冷冷的,带着两分尖刻的讥诮。
“祖母说,亲上加亲,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亲事。”
姜氏听她口气,竟是将祁老夫人平日的样子学了个**不离十,一下子愣住了。
太微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着道:“去他娘的亲上加亲!”
姜氏一听急了,伸手拍了下她:“怎好这般说话!”
太微竖起根手指置于唇上,弯弯眉眼道:“在外头一定憋住了不说。”
姜氏叹口气,还是说回了正事。
方才太微说她逃了,又说她逝世是在松山县,那么那几年她都是一个人在松山县呆着吗?
姜氏忽然想起了前些天那个夜晚。
太微同她说起过的那个梦。
她当时听着,只当是梦,初听太微提到“男人”二字,还误以为太微是知道了她的梦,说的是那个抓了她们一行人的跛脚男人。
然而太微说的梦,是个少女怀春的梦。
一个男人。
一个她喜欢的男人。
姜氏虽听她口气不对,但那会并没有多想,直到现在,太微说了这么一通古怪的事情以后,她才觉得当时那个梦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姜氏轻声问道:“俏姑,你还记得你那天夜里同我说过的梦吗?”
太微怔了一怔,想起来是那个关于薛怀刃的梦。
那对她而言,并不是梦,而是人生。
但为了安抚母亲,套出母亲的话,她将那些往事伪装成了一个梦说给母亲听,希望母亲打开心扉,如她一样,将真相告诉她。
果然,母亲说了。
可她说的那些话,显然也叫母亲记在了心上。
是以母亲结合她今夜的话一想便能发现不对。
但薛怀刃……
她和薛怀刃八字不合,不必再纠缠一回。
有些事,也没有必要叫母亲知道。
知道了不过是徒增伤心,何苦来哉。
太微掩眸轻笑:“娘亲说的那个,可真的是个梦,时间一长,我便记不大清楚了,是说梦见了个男人?”
她把玩着自己指间的铜钱,摇摇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如今想来,大约……是我思春了。”
姜氏哑然。
她们明明在说要命的大事,突然掺进了“思春”两字,气氛骤变,竟莫名松快了些。
姜氏忍不住摇头失笑。
可转眼,她又想起了祁远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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