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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第二卷
第十三章
困斗险策
探照灯扫过陈默汗湿的脖颈，菌液混着雨水在锁骨积成浅洼。
他盯着盘旋的直升机，喉间紫茉莉的腐苦味烧灼着神经——那是母亲化疗时床头永远摆着的花，枯萎时汁液会染黄输液管的透明刻度。
"小心！"林晓拽着他扑向花坛，子弹擦过外卖箱溅起火星。
菌丝从保温箱裂缝里喷涌而出，像无数条发光的绦虫缠住飞溅的弹片。
陈默感觉到太阳穴裂缝里的菌丝在震颤，东南方向的牵引力几乎要扯裂颅骨。
十五米外的儿童滑梯背后，刘警官的配枪在雨幕中炸开零星火花。"往地下车库撤！"这位老刑警的吼声被螺旋桨声撕碎，他拽着吓瘫的超市老板娘滚进绿化带，子弹在杜鹃丛里犁出焦黑的沟壑。
徐昊的衬衫早被荧光二维码灼出蜂窝状的孔洞，他背靠变电箱操作着冒烟的平板电脑："共振频率在148.3赫兹波动，和菌巢培育室的声波驱虫器同频！"雨水顺着他的金丝眼镜淌进领口，在锁骨处的电子纹身上蒸腾起诡异的蓝雾。
陈默攥住林晓发抖的手，发现她指缝里黏着血色菌丝。
那些从医院通知单背面滋生的菌丝，此刻正沿着她的掌纹编织成微型电路图。"肿瘤医院和污水厂的电路..."他忽然意识到菌液滑过喉结时的刺痛，与上个月给母亲送抗癌药时，在电梯间闻到的消毒水味道完全一致。
"西南角废弃信号塔！"徐昊突然将平板砸进积水，屏幕上的拓扑图与陈默脑中菌丝指引的方向重叠，"三十年前军用级别的干扰装置，只要重启就能瘫痪他们的量子通讯！"
林晓的采访笔突然发出尖锐蜂鸣，三个月前录制的哭喊声里析出加密声纹。
陈默看到菌丝在雨水中拼出模糊的路线：穿过12栋配电室，绕过物业监控盲区，沿途七个摄像头闪着代表故障的红光——与被篡改的电梯监控如出一辙。
"你带林记者去地下菌巢。"刘警官突然从垃圾桶后甩来沾血的警用终端，屏幕上是实时监控的上帝视角，"徐博士的电子纹身能骗过菌丝防御系统，我在这吸引火力。"
陈默摸到外卖箱夹层的备用手机，锁屏自动跳转成3D地图。
代表医院供电系统的红点与污水厂菌巢的绿脉正在融合，而标注"母亲病房"的坐标赫然出现在两者交汇处。
他想起昨夜护士台那些无人接听的来电，胃部突然翻涌起带金属腥味的菌液。
徐昊已经撕开变电箱外壳，荧光二维码在暴雨中投射出全息密钥："信号塔控制系统用的是八十年代苏联的加密协议，我的生物芯片能..."话未说完，直升机舱门突然探出多管枪械，子弹在地面炸开的不是弹坑，而是一团团膨胀的银色菌毯。
陈默把林晓推进苏青所在的廊柱阴影，女作家裹着羊毛披肩的右手正渗出墨汁般的液体。
那些从她打字机里流出的"墨水"，此刻在承重柱表面蚀刻出与悬赏令相同的扭曲字迹。
陈默突然明白三个月前她丈夫失踪案卷宗里，法医报告中"皮肤呈现异常光合作用特征"的真正含义。
"走！"徐昊将冒着蓝火的电缆插进锁骨接口，整个人瞬间变成行走的电磁脉冲源。
陈默最后望了眼东南方，肿瘤医院顶楼的霓虹灯牌在雨中晕染成血色光晕。
菌丝在他耳道里震动出母亲的咳嗽声，混着呼吸机警报的节奏，与直升机引擎的轰鸣达成诡异的共振。
当他们撞开生锈的消防通道铁门时，陈默听见整栋楼的排水管都在发出吞咽声。
菌液在雨水井盖下方涌动成漩涡，漩涡中心浮沉着带编号的黑色塑料袋——和社区超市凌晨补货时出现的一模一样。
徐昊的电子纹身开始高频闪烁，前方五十米处的信号塔顶端，某种休眠四十年的红色警示灯突然挣破藤蔓，像苏醒的独眼。
（续接上文）
消防通道的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陈默的雨衣下摆被夹住时撕开的裂口里，荧光菌液正沿着防水布料渗成蛛网状纹路。
徐昊锁骨处的电子纹身突然熄灭，两人同时撞进地下车库的黑暗里，应急灯的绿色光晕中漂浮着无数银色菌丝。
“苏联人的加密系统会识别活体磁场。”徐昊撕开右臂皮肤上的仿生薄膜，露出皮下闪着蓝光的生物芯片，“但他们的解码器绝对想不到……”话未说完，车库入口突然炸开刺目白光。
六个戴着夜视镜的武装分子呈楔形突入，他们手中的脉冲枪械在墙面投射出蛛形阴影，枪口涌出的不是子弹，而是成团的液态金属菌群。
陈默本能地抓起外卖箱格挡，保温层里休眠的菌丝瞬间活化，在箱体表面编织出蜂窝状防护层。
液态金属砸在菌网上激发出诡异的共鸣音，他太阳穴的旧伤突然绽开血线，菌丝从颅骨裂缝里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带着倒刺的鞭索。
“别用脑波操控！”徐昊翻滚着躲过菌液弹，金丝眼镜片突然弹出全息键盘，“他们的武器在采集神经信号频率！”话音未落，陈默甩出的菌丝鞭突然在半空扭曲成环，险些缠住自己的脖颈。
他踉跄着撞在配电箱上，后腰被徐昊的生物芯片贴片灼得生疼。
第三个武装分子从通风管跃下时，陈默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和肿瘤医院太平间换气系统泄漏时同样的刺鼻气息。
菌丝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慢动作视角，他看清敌人战术背心上用菌液写的编号：X
17，与社区超市黑色塑料袋的喷码完全一致。
近身搏斗在第七秒出现转机。
徐昊突然将冒烟的平板电脑掷向敌人阵列，爆开的电磁脉冲使最近的三人出现半秒僵直。
陈默趁机扯断外卖箱背带，保温层里沉睡的菌丝如烟花炸开，在潮湿空气中凝成无数细针。
当第一个敌人捂着溃烂的眼眶倒下时，菌针已经顺着雨水的流向，钻进另外两人的呼吸过滤器。
“东南角检修通道！”徐昊的电子纹身重新亮起，蓝光在墙面投射出不断变形的拓扑图。
陈默刚要迈步，却发现小腿不知何时缠上了银色菌毯——那些被脉冲枪击中的地面正在分泌粘稠的胶质物。
菌丝鞭索突然自动绞住他的手腕，牵引着刺向自己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林晓按响的汽车喇叭声穿透混凝土墙体。
车库顶部的消防喷淋系统应声启动，稀释过的菌液如暴雨倾泻而下。
陈默太阳穴的伤口接触到此种混合液体，竟让失控的菌丝瞬间软化。
他趁机扯断束缚，看见徐昊的生物芯片正在菌雨中蒸腾起紫色烟雾。
“声波干扰！”徐昊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胸口排列的量子共振器，“林记者在播放三个月前的采访录音！”陈默这才听清刺耳的蜂鸣里，夹杂着当时录制的孩童哭声——正是被校园暴力逼死的刘警官女儿最后的求救。
地面部队果然出现混乱。
两个武装分子突然调转枪口对射，他们的夜视镜片上映出不断变形的哭脸。
陈默趁机撞碎检修通道的格栅，菌丝在掌心聚成锯齿状利刃。
当第三个敌人挥来的电击棍即将触到后颈时，他嗅到了对方呼吸里抗癌药特有的苦杏仁味。
“你们从肿瘤医院来？”陈默反手扣住敌人手腕，菌丝顺着手套缝隙钻进对方血管。
武装分子突然抽搐着跪倒，面罩下传出非人的嘶吼——他的瞳孔正在菌液侵蚀下分裂成复眼结构。
陈默胃部翻涌，想起昨夜母亲病房监控里那些突然模糊的护工身影。
林晓的第二次喇叭声带来了转机。
刘警官的呵斥声混着警用霰弹枪的轰鸣从车库上层传来，追兵不得不分出一半火力转向出口。
徐昊趁机启动生物芯片过载模式，整个人化作人形电磁脉冲源撞进敌阵。
陈默看见他金丝眼镜框融化的金属液滴在菌毯上蚀刻出西里尔字母，突然明白三十年前苏联专家参与建设的不仅是信号塔。
当两人终于冲出车库时，暴雨中的社区已变成光怪陆离的战场。
17栋外墙爬满发光的菌丝网络，每扇窗户都映出不同住户的惊恐面容。
陈默的余光瞥见苏青正在阳台上焚烧手稿，灰烬里的文字在雨中重组成悬赏令的片段；而林娜的地下室正渗出粉红色菌液，将围攻她的自媒体博主们裹成琥珀状的物质。
距离信号塔三百米处的儿童乐园，旋转木马的轴承突然迸发火星。
陈默本能地扑倒徐昊，原先站立的位置被直升机扫射轰出冒着银焰的弹坑。
菌丝在积水里疯狂增殖，转眼间就将弹坑填平成闪着荧光的菌毯。
“那是……母亲病房的菌种培养液！”陈默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见弹坑边缘漂浮的抗癌药胶囊外壳，与他每天清晨拆开的锡箔板完全相同。
菌丝鞭索突然不受控地刺向天空，在直升机舱门留下灼痕的瞬间，陈默视网膜上闪过肿瘤医院院长与物业经理密谈的残影。
刘警官的吼叫声从十二栋方向传来，老刑警正用手铐将自己和三个居民锁在煤气管道上。
陈默明白这是为他们争取时间的苦肉计，他咬破舌尖用血腥味刺激菌丝活性。
徐昊的电子纹身已经蔓延到脖颈，在暴雨中投射出不断旋转的红色镰刀标志——与信号塔顶端苏醒的警示灯产生量子纠缠现象。
最后五十米的冲刺路上，陈默的耳膜开始渗血。
菌丝共鸣产生的次声波正在摧毁他的平衡感，徐昊不得不架着他躲进报废的快递柜。
透过生锈的格栅，他们看见信号塔基座周围的地面正在脉动，每下震动都伴随着地下菌巢传来的吞咽声。
直升机的探照灯突然增强亮度，陈默在强光中看清塔身锈蚀的铭牌。
1983年的生产编号下，用菌液写着崭新的倒计时——与他手机里母亲的生命体征监测APP显示的剩余时间完全相同。
徐昊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游动着微型机械虫，那些从生物芯片里逃逸的纳米机器人正在暴雨中组成某种指向塔顶的箭头。
当陈默的手终于触到信号塔冰凉的扶梯时，他听见整栋17栋的承重墙传来骨骼错位般的呻吟。
菌丝网络在社区上空编织成巨大的脑回沟壑，每个突触的闪光都对应着某位住户的记忆碎片。
徐昊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金丝眼镜片映出塔顶控制室玻璃后的阴影——那里有个人形生物正将手指插入操作台的生物识别接口，它后颈的条形码与超市塑料袋编号完美吻合。
陈默的指尖刚触到生锈的扶梯，塔顶突然降下粘稠的菌液瀑布。
在荧光绿色的水幕中，他看见无数张悬赏令从三十米高空飘落，每张纸上的字迹都在雨中重组。
原本“提供17栋某住户犯罪证据”的字样，此刻正扭曲成“清除所有进化失败品”的猩红命令。
徐昊的电子纹身突然发出濒死般的频闪，两人同时听到地下菌巢传来婴儿啼哭与机械齿轮咬合的混响——那声音与林晓采访笔里加密的声纹产生共振，震碎了信号塔最后一层防护玻璃。喜欢幽魂暗影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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